第三章 关汉卿及其杂剧创作

第三章关汉卿与窦娥冤第一节关汉卿的生平与创作一、关汉卿的生平所知不多，相关材料有：钟嗣成录鬼簿，朱经青楼集-序，杨维祯宫 词，贯云石阳春白雪序，周德清中原音韵自序，陶宗仪辍耕录及 熊自得析津志名宦传等。但因材料所限，许多问题均无定说。（一）籍贯有四种说法：（1）大都人（元钟嗣成录鬼簿汾；（2）燕人（元末熊自得析 津志）；（3）祁州人（清乾隆二十年祁州志）；（4）解州人（元史类编、山 西通志、蒲州志、解县志）。一般依录鬼簿作大都人，但祁州（今属河 北安国）今建有“纪念馆”（祁州当时属大都，与大都不冲突）。（二）生卒年争论很大。生年最早者以为在金代，关汉卿是金代遗民。主要依据是：朱经青楼集序：“我皇元初并海宇，而金之遗民若杜散人、白兰谷、关 已斋辈，皆不屑仕进”杨维桢元宫词：“开国遗音乐府传，白翎飞上十三弦。大金优谏关卿在， 伊尹扶商进剧编。”卒年最晚者定在元延祐七年与泰定元年之间（13301324）。这是孙楷第 先生关汉卿行年考的结论。他的依据：据陶宗仪南村辍耕录“嗓”：大名王和卿、滑稽挑达，传播四方。中统初，燕市有一蝴蝶，其大异常，王阈醉中天 小令云：“挣破庄周梦，两翅驾东风。三百处名园，一采一个空。难道风流种，唬杀寻芳密 蜂。轻轻的飞动，卖花人扇过桥东。”由是其名益著。时有关汉卿者，亦高才风流人也。王 常以讥谑加之。关虽极意还答，终不能胜。王忽坐逝，而鼻垂双涕尺余。人皆欤骇。关来吊 唁，询其由，或对云：“此释家所谓坐化也。”复问鼻悬何物，又对云：“此玉筋也。”关 云：“我道你不识，不是玉筋，是嗓！”成发一笑。或戏关云：“你被王和卿轻侮半世，死 后方才还得一筹。”凡六畜劳伤，则鼻中常流脓水，调之嗓病。又爱讦人之短者，亦调之嗓， 故云尔。元人危素危太朴续集中有王和卿，其人卒于延祐七年，说明关汉卿卒于 此年之后；周德清中原音韵泰定元年（1324）序称关、郑、白、马“诸公已矣”， 于是知关汉卿卒于此年之后。但是，生卒相距一百二三十年，显然不合常理。于是冯沅君竟然认为元代有 两个关汉卿。然而，上述看法，均有问题：（1）金代遗民：杜散人（1201?一?）、白兰谷（1227?）、关已斋（2）王和卿：元代至少有三人，一大名人，一太原人，一通许县尹王鼎字 和卿。也因此，孙在其所著元曲家考略王和卿中，则又将其改定为“元仁 宗皇庆二年（1313）诏行科举之前”，而且该书不收关汉卿行年考一文。综合种种材料考证，关汉卿大约生于1220左右，卒于1300左右。（三）官职录鬼簿说关汉卿为“太医院尹”。疑之者以为，翻遍金、元两朝史志与 著述，均无“太医院尹”之官名，而且朱经青楼集序也说关汉卿金亡“不屑 仕进”，加之现存最早刻本明末孟刊酹江集附录残本录鬼簿、明抄说集 本录鬼簿、天一阁抄本原书录鬼簿均作“太医院户”因此疑者以为“太 医院尹”之“尹”实应为“户”，两者不过形近以致讹误而已。而所谓“太医院 户”，指太医院管领之医户，他们有的是医生，有的却不是。不是医生而又入医 户，不过是可以按规定减免若干差发赋税，受到一些优待，或者是父兄行医，其 “兄弟孩儿每”已然析居但又仍由太医院管领而已。信之者以为，从永乐大典 中辑出之析津志名宦传中，有“关一斋，字汉卿，燕人”者，他就是杂剧 作家关汉卿。关汉卿既入名宦传，他一定身为“名宦”，这同录鬼簿称其 为“太医院尹”正相吻合，因此关汉卿一定是做过太医院尹的。(四) 关汉卿的思想性格(1) 直接材料只有元人熊自得析津志的记载：“生而倜傥，博学能文，滑 稽多智，蕴藉风流，为一时之冠”。(2) 辍耕录：“时有关汉卿者，亦高才风流人也。王常以讥谑加之。关虽 极意还答，终不能胜。”(3) 自述性材料有散曲南吕一枝花不伏老套曲：尾我是个蒸不烂、煮不熟、捶不匾、炒不爆响当当一粒铜豌豆，恁 子弟每谁教你钻入他锄不断、斫不下、解不开、顿不脱慢腾腾千层锦套头。我玩 的是梁园月，饮的是东京酒，赏的是洛阳花，攀的是章台柳。我也会围棋、会蹴 鞠踢、会打围、会插科、会歌舞、会吹弹、会咽作、会吟诗、会双陆。你便是 落了我牙、歪了我嘴、瘸了我腿、折了我手，天赐与我这几般儿歹症候，尚兀自 不肯休。则除是阎王亲自唤，神鬼自来勾，三魂归地府，七魄丧冥幽，天那，那 其间才不向烟花路儿上走！(4) 作品看，他的剧作中，常把周易、尚书等典籍的句子顺手拈来， 运用自如，说明他熟读儒家经典，深受儒家思想影响二、关汉卿的创作(一) 关汉卿的创作概况(1) 杂剧：据钟嗣成录鬼簿等材料，关作杂剧共67种，现存窦娥冤、 鲁斋郎、救风尘、望江亭、蝴蝶梦、金线池、谢天香、玉镜台、 单鞭夺槊、单刀会、绯衣梦、五侯宴、哭存孝、裴度还带、陈母教子、西蜀梦、拜月亭、诈妮子等18种。不过其中鲁斋郎、裴度 还带、五侯宴、陈母教子、哭存孝、单鞭夺槊有争议。另：西厢记 五本亦有人认为为他所作。其中代表作品是：窦娥冤、单刀会、鲁斋郎、救风尘、望江亭 等。(2) 散曲：全元散曲收小令57首，套数13套，残套2套。(二) 关汉卿杂剧的内容与艺术成就(窦娥冤在外)1、作品的不同分类：(1)题材分类历史剧：单刀会、西蜀梦、裴度还带、五侯宴、哭存孝、单鞭 夺槊公案戏：窦娥冤、鲁斋郎、蝴蝶梦、绯衣梦爱情戏：拜月亭、谢天香、金线池风情戏：救风尘、望江亭、诈妮子、玉镜台（2）风格分类悲剧：窦娥冤、西蜀梦、哭存孝喜剧：救风尘、望江亭、谢天香、金线池、玉镜台2、关汉卿杂剧的代表作品（1）单刀会一一关汉卿历史剧的代表作A单刀会的题材来源：单刀会所写事实，在三国志蜀书先主传 和三国志吴书周瑜鲁肃吕蒙传均有记载而以后者较为详细，但是其关键 情节则是“肃邀羽相见，各驻兵马百步上，但诸将军单刀俱会。肃因责数羽曰” 元代三国志平话说鲁肃“使人将书请关公赴单刀会”，关羽等人“南赴鲁肃 寨。吴将见关公衣甲全无，腰悬单刀一口”已经具备关羽单刀赴会的基本情 节。可以说，关汉卿的单刀会尽管取材于正史，但是肯定深受三国志平话 一类的说唱艺术以及民间传说的影响。B单刀会的正统思想倾向：天下大乱，群雄纷争，胜者为王败者寇。荆 州本为东吴所有，刘备既言是“借”，自当借而有“还”。“借”而不还，就是失 信，所以鲁肃数责关羽和刘备，确实是“理直”的。但是，在剧作里，鲁肃索还 荆州，委委琐琐，显得并不光明正大，借而不还的关羽反倒很“气壮”，而其理 由则不过是关羽所谓（作品选39页沉醉东风）：想着俺汉高皇图王霸业，汉光武秉正除邪，汉王允将董卓诛，汉皇叔把温侯 灭，俺哥哥合情受汉家基业。则你这东吴国的孙权，和俺刘家却是甚枝叶？刘备是皇室宗亲，是“皇叔”，就该“受汉家基业”，刘备占有荆州，乃是天 经地义的事情。东吴姓“孙”，是外姓，再有理由也是不能承受汉家基业因而是 不该占有荆州的。单刀会的这种思想，是典型的“家天下”思想。与三国 志“夫土地者，惟德所在耳，何常之有”的思想相比，单刀会反而显得黯然 失色。这表明，单刀会具有浓厚的封建正统思想。C单刀会的结构特色：单刀会的结构安排颇为别致。该剧一共四折， 第一折写鲁肃定下索取荆州的三条计策，请乔公商量，乔公坚决反对鲁肃的“妙 计”并称赞关羽的勇猛及关羽兄弟的英雄业绩；第二折写鲁肃请司马徽为伴客劝 说关羽，司马徽力辞不往，再次借司马徽之口称赞关羽等人的威猛与智谋。剧作 用了整整两折即全剧一半的篇幅从侧面对主人公关羽进行了铺垫与烘托后，到第 三折方安排关羽出场，然后集中笔墨，从正面浓墨重彩地展示他如何藐视鲁肃实 际上“是个杀人、杀人的战场”的筵席，如何威风凛凛地单刀赴会。剧作主人公 出场如此之晚，在元杂剧甚而在世界戏剧史上都是不多见的。（2）救风尘一一关汉卿喜剧的代表作A救风尘的故事梗概：剧作深刻反映了权贵子弟周舍的荒淫、虚伪与愚蠢，歌颂了风尘女子赵盼儿 急人所难、机智果敢的勇气与智慧。B救风尘结构安排：颇具匠心。全剧围绕“救”字展开。剧作一开场， 宋引章就已经被周舍所骗一心要嫁给他，致使宋引章的聘夫安秀实求宋引章的结 义姊妹赵盼儿出来相劝。宋不听劝告，嫁给周舍，受到周舍的虐待，便求赵盼儿 相救，而盼儿也不计前嫌，毅然前往。盼儿机智果敢，巧妙地使周舍写给了宋引 章休书，救出宋引章。周舍做困兽之斗，拉宋、赵二女见官，但在盼儿的巧妙安 排下，官断宋引章重归安秀实，周舍杖六十，剧作随即戛然而止。通观全剧，矛 盾冲突非常紧凑、集中。不仅如此，剧作写盼儿救宋引章，既合情合理，又层次 分明；写安秀实在盼儿的授意下不失时机地状告周舍，使宋、安重为夫妇，也完 全符合生活的逻辑。这又使剧作的情节安排显得很严密。王国维宋元戏曲考元 剧之文章称赞救风尘“布置结构，亦极意匠惨淡之致，宁较后世之传奇， 有优无劣也”，可谓一语中的。C救风尘的赵盼儿形象救风尘成功地塑造了赵盼儿这一“侠妓”形象。长期的妓女生活，锻炼 了她对人情世态的充分了解，所以当她一听说结义妹妹要嫁周舍时，便认定周舍 对宋引章的所谓“知重”全是虚情假意因而劝她不要嫁给周舍。相劝不成，她便 深谋远虑，留下安秀实，为救宋引章预设“伏兵”。当她知道宋引章被周舍虐待 因而求救于她时，她不计当初因劝宋引章不嫁周舍而与宋引章产生的“前嫌”， 毅然决定前往相救。她深知对于周舍的强大与狡猾，便利用周舍好色的弱点，先 分别暗中通知宋引章与安秀实，让他们依计行事，然后将自己打扮得花枝招展， 并带着衣服行李甚而聘礼一一酒、羊、红罗，前往郑州，巧妙地“迷惑”了周舍。 为防意外，她又预先准备好假休书，机智地换下了周舍写给宋引章的真休书，使 周舍的无赖行径不能得逞，最终通过官断，既救出了宋引章，又成全了宋引章与 安秀实的美满婚姻。剧作通过这一系列情节，充分展示了赵盼儿聪明机智、勇敢 泼辣的性格。（3）望江亭谭记儿形象：望江亭中的谭记儿是关汉卿塑造的又一成功的机智勇敢的 妇女形象。当白士中得知杨衙内要来取自己的首级而惊惶无计时，她从容镇定， 当即胸有成竹地定下“智赚了金牌，着他去不得”的计谋。她于中秋之夜，扮成 渔妇，谎称以鱼献新，接近杨衙内，然后利用杨衙内好色、贪杯而又附庸风雅的 特点，骗取了他的势剑、金牌与捕人文书，使杨衙内顿时失去了为所欲为的资本。 不仅如此，她还不失时机，状告杨衙内“半江心里欺骗”，使杨衙内彻底地败下 阵来。在这一点上，谭记儿和救风尘中的赵盼儿颇有相似的地方。但是，谭 记儿与赵盼儿形象却又并不雷同，谭记儿除机智果敢外，还显得知书达礼、温柔 娴静，赵盼儿则由于身为妓女的关系，还显得泼辣而又老练。第二节关汉卿的成就与地位1958年，关汉卿被世界和平理事会确认为世界文化名人1953年，世界 和平理事会在全世界范围内推举文化名人进行纪念，我国推举一人：屈原（法国 作家拉伯雷、中国诗人屈原、波兰天文学家哥白尼和古巴作家马蒂）。1958年， 再次推举世界文化名人纪念，我国再推举一人：关汉卿（印度泰戈尔、德国歌 德）。可见关汉卿在中国传统文化中具有多么崇高的地位。关汉卿的成就与地位如此之高，主要是因为他是中国戏曲第一个黄金时期一 一元杂剧的奠基人而且取得了极高的艺术成就。表现为：创作时间最早。录鬼簿将其列为杂剧作家第一人，太和正音谱称其 “初为杂剧之始”。杨维桢等也说他是“创制”杂剧的人。作品数量最多。其作品67种（不少于62种），其它如高文秀32种，马致 远15种，王实甫14种，白朴15种，庾吉甫15种，郑光祖17种，都远不及关 汉卿。就是在中国戏曲史上，关汉卿也是“第一”的。另外题材样式也是多种多 样。历史剧如单刀会西蜀梦，公案戏如窦娥冤、鲁斋郎、蝴蝶梦， 男女风情戏如救风尘、谭记儿，爱情戏如谢天香、玉镜台。剧作取得了极高的思想与艺术成就。思想内容上具有强烈的现实性，充 满了战斗精神，与其他作家相比更能直面现实。这主要表现在两点上。首先是取 材：多取材于现实社会生活，尤其是下层民众（如妇女）的生活；虽然也取材于 历史从而写了很多历史剧，但几乎都明显地影射当时的社会现实。其次是具体的 写法：写当时社会，但更多的是暴露其黑暗冷酷；写下层民众（如妇女），也写 其苦难遭遇，但更写其敢于抗争，善于反抗争的勇气和智慧；写统治阶级，多揭 露其荒淫、冷酷、残忍、暴戾、愚蠢、贪婪；写包公这样的清官，也必安排权豪 势要、乡间劣绅恣意横行、作恶多端的情节以显示社会的黑暗。艺术上，善于 通过引人入胜的戏剧冲突塑造了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如窦娥冤通过窦娥与 张驴儿、桃兀太守为代表的黑暗势力的矛盾冲突，塑造了善良而又具反抗精神的 性格鲜明的窦娥形象。再如救风尘与望江亭，通过赵盼儿、谭记儿同恶 人周舍、衙内的冲突，塑造了机智战胜恶人的赵盼儿、谭记儿形象。而且在结构 安排方面，或紧凑集中，或别具匠心，既冷热相济而又高潮迭起，极具扣人心弦 的舞台效果。如救风尘矛盾冲突紧凑、集中又层次分明，所以王国维称其“布 置结构，亦极意匠惨淡之致，宁较后世之传奇，有优无劣也”。再如单刀会， 在对主人公关羽作了充分的烘托铺垫后，才于后半部安排关羽上场，其结构就很 “别致”、“别有一番用心”，因而被认为是世界戏剧杰作中“结构最单纯、手法 最简练”的剧作之一。语言上，本色自然，雅俗兼收，显得自然质朴而又生动 活泼。诚如王国维所说：“其言曲尽人情，字字本色，故当为元人第一。”第三节关汉卿的代表作窦娥冤王国维宋元戏曲考元剧之文章认为乃关汉卿杂剧中之“最具悲剧之性 质者”，“剧中虽有恶人交构其间，而其赴汤蹈火，仍出于其主人翁之意志，即列 于世界大悲剧中，亦无愧色也”。一、窦娥冤的思想内容关汉卿的窦娥冤是元杂剧公案戏的代表作。剧作的“原型”大约是班固 汉书于定国传、刘向说苑、十宝搜神记等记载的“东海孝妇”的故 事，但原故事极为简单，而且立意也仅在于歌颂于公“治狱未尝有所冤”，关汉 卿在处理这一题材时，加入了许多新的内容，不但彻底改变了原故事的立意，而 且在反映生活的深度与广度上具有了与原故事不可同日而语的“集中性”与“普 遍性”。窦娥冤全称感天动地窦娥冤，是一部深刻反映元代社会现实生活的 悲剧。它通过窦娥的悲惨遭遇，深刻揭露当时社会（1）高利贷的重利盘剥、（2） 流氓无赖的肆行无忌、（3）滥官污吏的贪得无厌尤其是（4） “官吏每无心正法， 使百姓有口难言”给人民造成深重灾难的黑暗现实。剧作安排窦娥临行前发下三 桩誓愿并一一应验的情节，充分表现了（ 5）下层妇女敢于同恶势力做坚决的斗 争的坚韧不屈的反抗精神。二、窦娥冤的人物形象关汉卿塑造了一个善良而富于反抗精神的窦娥形象。首先，窦娥具有始终如一的善良而美好的品质。窦娥虽然家境贫寒，三岁丧 母，七岁离父，幼小的年纪过早地遭受失恃之痛和穷困之苦，然而正是这种经历， 养成了她善良、孝顺的美好品质：她珍惜与蔡婆婆相依为命、相对平稳的家庭生 活，对早年守寡、晚年丧子的婆婆十分孝顺；她深信一女不嫁二夫的教条；她恪 守孝道与妇道，做人贤惠；尤其让人感动的是，她不仅为了使蔡婆免受毒打，忍 受着剧痛、屈辱和不公，用生命为代价，含冤招承了药死公公之罪，而且还在被 押赴刑场、即将被处斩时，还想到不能让婆婆看到自己的样子以免婆婆伤心难过。但是，窦娥又充满了反抗斗争的精神。她一出场，便（1）对“恒定不变” 的天理产生怀疑；（2）她反抗没有爱情的婚姻，她不依从婆婆，而且谴责婆婆答 应嫁给张驴儿父亲是不守“贞心”，是不知羞的行为；（3）她坚决反抗张驴儿的 逼婚，就是在张驴儿嫁“药死公公”之罪于窦娥，以“官休”相威胁而实则强行 逼窦娥“私休”的情况下，她仍然坚定沉着地维护自身人格尊严，与其抗争到底；（4）即使她在被押往刑场的途中，双手被刽子捆绑得不能动弹，但她仍满腔的 怒火和怨气，骂地“不分好歹”，骂天“错勘贤愚”并且发出血飞白练、六月降 雪、亢旱三年的三桩“表明清白”的誓愿一一而窦娥这种对“天理不公”的不满， 实际上是对人间的不公与黑暗的反抗与责问；（5）尤其是她已含冤屈死，但其鬼 魂仍然“一再”为自己伸冤，这充分表明了窦娥不向黑暗的暴力屈服的坚强意志。三、窦娥冤的艺术成就。第一、剧作情节紧凑，重点突出。开篇“楔子”中，窦娥七岁被父亲抵债与 蔡婆，但到第一折，已是十三年以后，其间窦娥为童养媳的生活以及她结婚、她 丈夫病死、她守寡等内容只让蔡婆、窦娥作简要交代。而且窦娥刚出场时，蔡婆 被赛卢医谋杀、又为张氏父子所救的事件已然发生，而张氏父子也强行入赘蔡家， 还要分别强娶蔡家婆媳为妻。这就节省了笔墨，将矛盾冲突一下子就集中到了窦 娥的冤案上。第二、剧作人物既性格鲜明，又真实可信。比如面对张驴儿父子的逼婚，蔡 婆委曲求全，显得很软若，而且面对窦娥的反对甚而责问，她反复辩解，一再回 护，这一是因为张驴儿父子是蔡婆的救命恩人，她不能转眼忘恩负义，二是因为 张驴儿父子凶狠奸诈，而蔡婆则胆小怕事，三是因为蔡婆“一女不嫁二夫”的观 念较为淡薄。相反，窦娥不同，张驴儿父子既不是她的救命恩人，而她又是出身 于书香门第的之人，深信“一女不嫁二夫”的教条，加之她性格坚强，对官府报 有幻想，所以她坚决反抗张驴儿的逼婚，哪怕对方以“药死公公”的罪名相威协 也决不妥协。这样的处理，使剧作人物性格与剧作的规定情境完全相一致。第三，作者继承了 “东海孝妇”故事中“枯旱三年”与血“缘施竹而上标， 又缘施而下”以及淮南子所记邹衍蒙冤、六月飞雪的传说的内容，并且又在 第四折中安排窦娥的鬼魂上场，使剧作具有浓厚的浪漫主义色彩。四、窦娥冤第三折的艺术特色充分运用戏曲创作上的集中性原则：情节集中。剧作将情节的发展阶段安 排在前两折中，到第三折自然而然使矛盾冲突进入高潮，以便集中写窦娥被押赴 法场与窦娥被屈杀的经过，充分展示窦娥临刑前的叫天不应、叫地不灵、满腔悲 愤与冤屈无处述说的心理活动以及社会的黑暗无道。人物集中。集中写窦娥， 其他人为窦娥陪衬。比如通过窦娥与刽子手的对话，展示了窦娥的善良的品质； 通过与监斩官的对话，展示了窦娥的反抗精神。问题集中。集中写窦娥之冤， 写窦娥对黑暗社会的斥责，通过窦娥无辜被斩，充分暴露社会的黑暗。附：汉书于定国传：东海有孝妇，少寡，亡子，养姑甚谨，姑欲嫁之，终 不肯。姑谓邻人曰：“孝妇事我勤苦，哀其亡子守寡。我老，久累丁壮，奈何？” 其后姑自经死，姑女告吏：“妇杀我母”。吏捕孝妇，孝妇辞不杀姑。吏验治，孝 妇自诬服。具狱上府，于公以为此妇养姑十余年，以孝闻，必不杀也。太守不听， 于公争之，弗能得，乃抱其具狱，哭于府上，因辞疾去。太守竟论杀孝妇。郡中 枯旱三年。后太守全，卜筮其故，于公曰：“孝妇不当死，前太守强断之，咎党 在是乎？”于是太守杀牛自祭孝妇冢，因表其墓，天立大雨，岁孰。郡中以此大 敬重于公。搜神记：汉时，东海孝妇，养姑甚谨。姑曰：“妇养我勤苦。我已老， 何惜余年，久累年少。”遂自缢死。其女告官云：“妇杀我母。”官收系之， 拷掠毒治。孝妇不堪苦楚，自诬服之。时于公为狱吏，曰：“此妇养姑十余年， 以孝闻彻，必不杀也。”太守不听。于公争不得理，抱其狱词，哭于府而去。自 后郡中枯旱，三年不雨。后太守全，于公曰：“孝妇不当死，前太守枉杀之，咎 当在此。”太守即时身祭孝妇冢，因表其墓。天立雨，岁大熟。长老传云：“孝 妇名周青。青将死，车载十丈竹竿，以悬五幡。立誓于众曰：青若有罪，愿杀， 血当顺下；青若枉死，血当逆流。既行刑已，其血青黄，缘幡竹而上标，又缘 幡而下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