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节描写还是细致描写

细节描写还是细致描写？钟梅笔者曾观摩过一位老师的记叙文写作指导课，这堂课老师让学生 在已学过的课文里找出塑造人物方法的例子，并自我分析其的好处及 作用，然后归纳出塑造人物的方法：外貌描写、语言描写、动作描写、 神态描写、心理描写，同时堂上进行人物塑造的片段练习并师生进行 评价。应该说此节课充分调动了学生的积极性，使学生对塑造人物的 方法运用得较自如，是一堂较成功的写作课。但是笔者认为这位老师 的“外貌描写、语言描写、动作描写、神态描写、心理描写是细节描 写”的说法值得商榷，吾以为这些方法应为细致描写，而不是细节描 写，两者是有所不同的。在现代汉语词典里，这两个词语的解释有着较大的差别，细致 是精细周密，细节是细小的环节或情节。所谓细节描写应该是指文学 作品中对人物动作、语言、神态、心理、外貌以及自然景观、场面气 氛等细小环节或情节的描写，即对一些富有艺术表现力的细小事物、 人物的某些细微的举止行动，以及景物片断等的具体细腻的描写。它 在刻画人物性格、丰满人物形象、连接故事情节、丰富作品内涵等方 面具有重要作用。生动的细节描写，有助于折射广阔的生活画面，表 现深刻的社会主题。值得注意的是，目前许多老师和学生以为细致描 写等同于细节描写，如上文所述的，这位老师就认为人物描写中的肖 像描写、心理描写、语言描写、动作描写等属于细节描写。其实不然， 从文学知识上来看，人物描写中的肖像描写、心理描写、语言描写、 动作描写等都属于直接描写，都对塑造人物有着重要的作用，而在直 接描写当中，有时基于某种需要，会对描写对象的某一方面如人物的 外貌、心理、动作等细枝末节，加以突出放大，进行特别具体的特写 描摹，这种描写就是细节描写。这细节描写可以使描写对象的特征， 得到更加充分具体、鲜明突出的表现；再者细节描写是表现人物性格 的细枝末节，它属于情节的范畴；细致描写则是描写得仔细、具体， 是从表达方式的角度来讲的。细节描写往往只抓住人物的细小动作、 简短的话语、细微的表情来刻画人物，并不需要做过多的细致描写。例如范进中举中的胡屠户“不想胡屠户虽然大着胆子打了一 下，心里到底还是怕的，那手早颤起来，不敢打到第二下胡屠户 站在一边，不想那只手隐隐的痛将起来，自己看时，把个巴掌仰着， 再也弯不过来。”该“把个巴掌仰着，再也弯不过来”的细节描写， 只是简单的勾勒，就寓讽刺于夸张中，传神的把胡屠户的市侩无耻， 趋炎附势和迷信无知的品性表露出来，增强了作品的讽刺效果。再如： 契诃夫的小说变色龙曾两次写到警官奥楚蔑洛夫穿脱军大衣的细 节：当奥楚蔑洛夫听到有人说“这好像是席加洛夫将军家的狗”以 后“把大衣脱下来”，他脱大衣不是因为天气热，而是因为“判”错 了狗，急得他浑身冒汗。脱大衣的细节，既揭示了他猛吃一惊，浑身 燥热的胆怯心理，也表现了他借此为自己变色争取时间以便见风使舵 的狡猾。这“脱”的细节，形象地勾勒出了这个欺下媚上的沙皇走狗 的丑恶心灵。 当他训了赫留金一顿，忽听巡警说不是将狗军家的狗 时，又立刻抖起威风。可又有人说：“没错儿，将军家的！”这时他 大惊失色：“给我穿上大衣吧挺冷”这“穿”的细节 描写，表现了奥楚蔑洛夫的心惊胆寒，他以穿大衣来遮掩刚才辱骂了 将军而心里更深一层的胆怯，并进而为再次变色做准备。这里的一 “脱”一“穿”把这条沙皇鹰犬的性格刻划得入木三分。文学作品中的细节描写的范围是很广的，其的作用也是多方面 的，但主要还是刻画人物性格，塑造人物形象方面。正由于此，人们 常混淆于细致描写和细节描写。一个个千姿百态的鲜活的个性化的人 物，靠的是人物的一投足、一蹙眉、一微笑等传神的细节刻画，文学 作品中少了细节，人物形象就失会去了血肉和神采。作家李准说：“一 个细节在揭示人物的性格特征的作用上，有时和一个情节、一场戏肩 着同样的作用”，正如平常所谓的“于细微处见精神”。那么细节描 写有哪些呢？常见的细节描写有动作细节描写、语言细节描写、服饰 细节描写、肖像细节描写、表情变化细节描写、心理活动细节描写、 事物细节描写、场面细节描写等。(1) 动作细节描写，即对人物的典型行动进行深入细致的描写。 譬如，鲁迅在他的小说孔乙己中写孔乙己出场买酒时“排出九文 大钱”。作者通过“排”这一细节表现出潦倒的孔乙己摆架子、故作 姿态、穷酸迂腐的个性，反映了封建社会落魄文人灵魂的扭曲和异化。(2) 语言细节描写，即对人物的某一典型语言进行仔细描写。譬 如，莫泊桑的小说我的叔叔于勒中有一段经典的语言细节：母亲 于是很不痛快的说：“我怕伤胃，你只给孩子们买几个好了，可别多 吃，吃多了要生病的。”然后转过身来对着我，又说：“至于若瑟夫， 他就用不着吃这种东西，别把男孩子惯坏了。”这段语言细节，表面 上看，既爱惜自己，又关心他人；既疼爱孩子，又注重教育孩子；实 质上是既顾及面子，又节省了开支。这细节把母亲的虚伪、吝啬暴露 无疑。（3）服饰细节描写，即对人物的衣着进行仔细的描写。就是通过 服饰描写看得出来这个人的职业特点，同时也从中看出任人物的个性 特征。如在鲁迅的孔乙己中的一段服饰细节描写：“穿的虽然是 长衫，可是又脏又破，似乎十多年没有补，也没有洗。”这段描写， 抓住了“长衫”这一典型细节，穿长衫是科举时代读书人的象征，而 孔乙己的长衫“又脏又破”， 却不肯脱下，揭示了孔乙己是一个又懒 惰又死爱面子的读书人，把一个穷困潦倒的迂腐的封建社会知识分子 形象展现在我们眼前，也由此可见封建科举对知识分子的毒害。（4）肖像细节描写，即对人物肖像进行细节描写。比如，在装 在套子的人一文中对别里科夫“穿上雨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 着暖和的棉大衣。”“他的脸也好像蒙着套子，因为他老是把它藏在 竖起的衣领里。他戴黑眼镜，穿羊毛衫，用棉花堵住耳朵眼。”的肖 像细节描写，就以夸张的语言，漫画式的勾勒揭示了别里科夫种种有 形的套子及自愿入套的心理，因循守旧的性格，增强了文章的讽刺意 味，给读者留下了深刻的印象。值得注意的是，服饰细节描写和肖像 细节描写有时两者是重叠的，如“穿上雨鞋，带着雨伞，而且一定穿 着暖和的棉大衣。”既是服饰细节描写又是肖像细节描写，因为(5) 表情变化细节描写，即对人物表情的变化过程进行细致的描 绘。在七个火柴一文中，当无名战士把火柴交给卢进勇之后的表 情变化的描写，让人看到了无名战士的喜悦及对革命的忠诚。“就在 这一瞬间，他发现那个同志的脸色好像舒展开 来，眼睛里那死灰般 的颜色忽然不见了，发射出一种喜悦的光。”(6) 心理活动细节描写，即对人物的心理活动进行细致的描写。 比如，在都德的最后一课中小弗郎士有一句心理细节描写，当他 听到学校屋顶上的鸽子的叫声时，他心理想：“他们该不会强迫这些 鸽子也用德国话唱歌吧！”这充分表现了小弗郎士对敌人禁止上法语 课的行为的憎恨及对祖国语言的热爱。(7) 事物细节描写，即对某一事物的发展变化过程进行细致的描 写。比如，在鲁提辖拳打镇关西一文中，有段对鲁提辖如何三拳 打死镇关西的这个部分的描写：“扑的只一拳，正打在鼻子上，打得 鲜血迸流，鼻子歪在半边，却便似开了个油铺：咸的，酸的，辣的， 一发都滚出来。”“提起拳头来就眼眶际眉梢只一拳，打得眼棱缝裂， 乌珠迸出，也似开了个彩帛铺的：红的，黑的，紫的，都绽将出来。” “ 又只一拳，太阳上正着，却似做了一全堂水陆的道场：磐儿，钹 儿，铙儿，一齐响。这可看作是对事物发展变化的一个细节描写。”(8) 场面细节描写。即对场面气氛等进行具体的描写。如鲁迅 先生的药中的一段描写：“老栓也向那边看，却只见一堆人的后 背；都伸得很长，仿佛许多鸭，被无形的手捏住了的，向上提着。” 这段文字写的是革命者夏瑜被杀的情景，而那些无聊的人们都伸长了 颈项在欣赏着，就象一群“鸭”，生动形象，深刻的揭示了国民的麻木 不仁、不觉悟。作者那种强烈的愤懑，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炽烈情 怀，通过这一细节，淋漓尽致地表现出来细节描写和细致描写是两个不同的概念，但对文学作品中的人物 刻画都有着重要的作用。望我们的教者能细心辨认它们，给予学生正 确的知识，让孩子们的习作充满一个个鲜活的个性人物，展现人性的 灵魂深处的美与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