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廉局长黯然辞官

清廉局长黯然辞官，贪母可知孝子万般难6月，湖北省黄冈市某行政主管单位的局长许阳，上任才一年就断然向有关部门递交辞去局长职务的报告。人们议论纷纷还没消停，许家又爆出惊人消息：妈妈离家出走了！为什么许阳规定辞去官职？许母与儿子辞职有无联系？事件背后有着什么难言之隐？日前，笔者进行进一步采访，男主人公袒露了自己无奈而又辛酸的心路历程。寡母艰苦，孝子发誓要让妈妈今生幸福1965年2月，许阳出生在湖北黄州一种一般干部家庭。爸爸是文教局的一般干部，妈妈是大医院的护士。她12岁那年冬天，爸爸不幸罹患肝癌去世。从此，她和妈妈过着孤儿寡母的艰难生活。许母性格刚强、行为果敢，无怨无悔地默默承当所有艰苦，她起早贪黑，忙里忙外，为了多挣点夜班费，常常抢着上别人不肯上的夜班。对儿子的照顾，她比过去更加细致周到，想用更多的母爱来弥补儿子缺失的父爱。她还坚守对丈夫的承诺，回绝所有求婚的男人，尽管其中不乏很优秀的男人。艰苦的生活，让许阳变得懂事、成熟。许阳成绩优秀，她最开心的事是，把自己在学校获得的表扬告诉妈妈，让妈妈露出满意的笑容。她始终觉得，妈妈的快乐就是她的快乐，妈妈的伤心就是她的不幸。她也因此体会到什么叫相依为命。一次放学回到家里，许阳看见妈妈吃力地把刚买回来的蜂窝煤搬上五楼家里，汗水湿透了她的衣服，煤渣将她的脸抹出一道道黑痕。许阳非常心疼，连忙给妈妈擦掉脸上的煤渣，帮妈妈搬煤。这时的许阳，常常在心里盼望自己快点长大，好为辛苦劳累的妈妈分担某些生活艰苦。爸爸去世的第四年，许阳母子所住的文教局宿舍楼要拆掉重建新楼，许母只得求医院给房子住。但是，医院人多，没有空闲的房子。许母可不管那么多，每天缠着院长大吵大闹要房子。眼看拆房搬家的时间到了，她横下一条心，抱着被子住进了院长办公室。那是一种寒风凛冽的夜晚，许阳不放心，想去陪妈妈。推开院长办公室的门，她看见妈妈独自坐在窗前伤心落泪。寒冷的风从窗外“呼呼”刮进来，吹得许母的头发十分凌乱，使她显得更加苍老憔悴。那一刻，许阳心里很酸楚，泪水顷刻模糊了她的双眼。她快步走过去，依偎在妈妈身边，但愿给妈妈某些安慰。许母替儿子抹干泪水，强笑着说：“医院一定会给房子的。回去睡觉吧，你明天还要上学呢。”许阳听话地回家，可这一夜怎么也睡不着。她在日记里写下这样的誓言：“我是男子汉，却不能协助妈妈，我好羞愧呀！我发誓要更加勤奋读书，考上名牌大学，让妈妈今生今世过上幸福的生活，绝不让妈妈再受半点痛苦。”许母在院长办公室赖着住了两天，医院出于同情，腾出一间库房给她们住。虽然库房到处漏风，没有卫生间，但总算是有安身之所了，许阳母子俩还是快乐地住进去了。1983年，许阳以优秀成绩考上名牌大学武汉大学。接到录取告知书那天，许母带儿子来到丈夫的坟前。她忍不住号啕大哭，仿佛要向丈夫倾诉这样近年来自己所受的委屈和经历的艰苦，要丈夫同享儿子考上重点大学的巨大喜悦。听着妈妈的哭声，曾经写在日记本上的誓言又一次涌上许阳的心头。干政误事，孝子局长不忍伤害老娘心怀着孝顺妈妈的心，大学毕业后，许阳毅然放弃在武汉工作的机会，回到黄州，在政府机关做文秘。领到第一种月的工资时，她倾其所有，把妈妈带到黄州城最佳的酒楼吃了一顿，给妈妈买了她最喜欢的衣服。看见妈妈幸福的神情，许阳感到无限慰藉和满足。之后，许阳时刻不忘孝顺妈妈，就是找对象这样的个人大事，第一种条件就是“必须孝敬我妈”。不久，在同事和熟人中，她成了公认的孝子。1992年，许阳和黄州一所学校的女教师范雯结婚。范雯知书达理、性情温顺，许母十分疼爱她。一年后，许阳的儿子出世。也就是这一年，许母退休了，专门在家里帮忙带孩子，料理家务，一家人生活得幸福和睦。许阳感到很欣慰，自己的誓言实现了。由于有幸福家庭做强大后盾，许阳在工作上非常努力，体现出很强的工作能力，深受领导器重。5月，许阳竞争上岗，当上了行政主管机关的局长。上任伊始，她在心中规划自己的长远仕途：正直清廉，图谋更大发展。对儿子的仕途进步，许母体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她对儿子单位的人和事，总是不厌其烦地问得清清晰楚。许阳始终觉得，这是妈妈对她的关怀。可是，自从上任局长、把家搬到局里的住宅楼后，许阳徐徐发现，妈妈与局里的干部、家属密切接触过于频繁，不久就成为家属堆的中心人物，在一片讨好的恭维声中，她有点晕晕乎乎的，对局里事务的关注限度大大超过了她的预料。上任一种多月后，许阳提出狠抓机关纪律。这时，正好一名干部撞到枪口上她在上班时间打麻将，被公安局抓了起来，许阳决定处分她。让许阳没有想到的是，妈妈把她狠狠责怪了一番，直言不讳地要她放过人家，取消处分决定。许阳为难地说：“党组会都开了，怎么能说改就改呢？”许母不觉得意：“给处分，她记恨的不是党组，而是你这个局长。我可不乐意别人对我儿子记恨一辈子。”她态度坚决，不容许阳不批准。许阳历来十分顺从妈妈，不乐意看见妈妈不快乐，思考良久，她终于违心地答应了。处分文献的草稿拟出来后，她找几种副局长口头合计一番，重新作出“以教育为主”的解决决定。9月初，新分来的女大学生胡娅平不乐意去基层工作，想留在市局机关，便找许多熟人帮忙说情，但许阳始终没有答应。胡娅平的家长转弯抹角找到许母过去的一种同事。护士姐妹近年没会面显得特别亲热，许母爽快地答应帮忙。许阳抱怨道：“妈，这事你不能管。你这样管法，我的工作很不好开展。”许母不快乐了，辩驳道：“谁没有三朋四友？你这样铁面无情，让我的老脸往哪里搁？”见妈妈真的很气愤，许阳心软了，心想，再将就妈妈一回吧，但愿她此后能收敛某些这样的“热心”。然而，许母不仅没有收敛，并且对自己能解决别人的某些“困难”感到十分得意。之后，她接连几次替别人说情，干预许阳的工作。许阳因此十分矛盾和痛苦：若听妈妈的，肯定会影响工作；若不听妈妈的，妈妈会伤心发脾气。每一次违心听从妈妈后，她都在心里说，但愿这是最后一次。忍痛辞官，面对贪心妈妈忠孝两难全11月的一天，妻子忽然对许阳说：“我怀疑你妈帮别人说情，收了别人的钱。”许阳大吃一惊。她始终觉得妈妈只是好心帮她人，从没有想到她会收受贿赂。可是，怎么问妈妈呢？她懂得妈妈的脾气，如果没有十足的证据，她是不会承认的，相反还会责怪她，搞得母子关系紧张。一连几天，许阳都为这事感到心烦。一天，留在市局做档案员的胡娅平推门进来送文献，许阳忽然想直接问一问胡娅平，便非常严肃地说：“你诚实告诉我，你家有无给我妈妈送钱？”胡娅平吓得瑟瑟发抖，半天才低声说：“我爸送的，3万元。”许阳气得脑袋开裂，她当即打电话让范雯在家里的存款里取出3万元，私下退还给胡娅平。晚上，许阳把退钱的事对妈妈说了。她本想耐心地和妈妈谈谈，简介某些法纪法规，同步告诉妈妈，她想做清正廉洁的局长，在仕途上求得更大的进步。但是，许母不容儿子细说，气愤地起身朝自己的房间走去，“咣”的一声把房门关上。许阳和妻子恳求了半天，她才把门打开。还没有等儿子儿媳开口说话，许母已一把鼻涕一把泪地抱怨责怪起来：“我毕生守寡为的是你，你目前有出息了，就把老娘当坏人同样防着。你们觉得我弄点钱是为了自己吗？我老了，要钱做什么？我是为了孙子，为了你们呀！目前当官的有几种像你这样死心眼，有机会捞点钱，凭什么不捞？你能当一辈子局长？”许阳忽然发现，妈妈很市侩，对金钱有强烈的贪欲。为此，她感到非常胆怯，甚至是恐惊：自己此后如果仕途有更大发展，手中的权力越来越大，妈妈对金钱的贪心也一定会越来越大，最后的成果是她不敢想下去了。12月底，按照惯例，局里要对人事进行某些调节。许母又找到儿子，替基层的一名干部调动进城说情。始终压在许阳心头对妈妈的责怨终于爆发出来，她强硬地说：“绝对不行！你懂得别人背后怎么议论吗？都说我是儿皇帝！”许母听了勃然大怒：“你们是不是嫌我多事？那好，我走，出去租房子住。”这是许阳有生以来第一次和妈妈争执。她看见妈妈伤心落泪，不禁心痛了，再一次成全了妈妈，破例把那个人调进城里。这一次，许阳怀疑妈妈又收了人家的钱。接下来的春节，许阳又一次陷入尴尬境地。上她家拜年的人络绎不绝，不是带来贵重礼物，就是带来大红包，许母一一笑纳。有几次，许阳当场回绝，妈妈却出来替别人打圆场，乐呵呵地收下东西。春节后，许阳去拜访市委一位已退职的老领导。老领导意味深长地对她说：“社会太复杂，我们这些领导干部，要管好身边的亲人哪！”老领导的话在许阳耳边久久回响，让许阳矛盾痛苦焦急不安。管好身边的亲人，她又何尝不想，可是，一辈子为了她辛苦守寡熬过来的妈妈，她真的是管不了啊！3月的一天上午，许阳意外得知，有个干部喝多了酒，把为进城送钱的事说了出去。许阳打电话把她叫来，冷冷地问：“你送了多少钱给我妈妈？”那干部想否认。许阳暴跳如雷，拍着桌子大声呵斥。那干部才低着头说送了5万元。许阳强压着心头的怒火，说：“你给我听好了！下午5时之前，我替妈妈把5万元退还给你。请你不要到处说我收了你的贿赂。”晚上，许阳再也顾不得那么多，大声地批评妈妈：“从此后来，不许你干预局里的事情，更不许你私下收人家的贿赂。”许母也翻脸了，冲着儿子喊道：“你干脆别认我这个老娘！”这次争执，母子间的隔阂一下子加大，有好长时间，许母在家里气呼呼地不和儿子说一句话。5月中旬的一次局长办公会议上，讨论局里两个新会议室的装修。马副局长竭力推荐的装潢公司因实力不强，被许阳当场否决了。最后拟定，由局里构成专门班子公开招标。会后，许阳起程去外省参与为期两星期的政治理论学习。学习结束回来后，她惊讶地发现，正在新会议室里施工装修的公司居然是那次会议否决了的公司。她没有好脸色地向马副局长理解状况，马副局长说：“是太婆简介的公司，我觉得你懂得。”马副局长说的“太婆”，就是许阳的妈妈。许阳心头的怒火腾地升起来，对妈妈的怨恨真是无以言表。她想狠狠批评马副局长一顿，但转念又想，还是算了吧，便挥挥手让马副局长出去，然后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抽闷烟，心情糟糕到了极点。几天后的一种傍晚，许阳怀着沉重的心情和妻子到江堤上散步。她望着流淌不断的江水思考良久，安静地对妻子说：“我想辞掉局长职务。”妻子不假思考地点点头：“我明白你的想法。”许阳很感谢妻子如此善解人意：“对不起。别人总说夫贵妻荣，我却不是这样。”妻子温柔地说：“我只要你平平安安，别的都不重要。”6月5日是星期一，许阳一大早就去市委组织部，郑重地递交了辞职报告。接着，她向几种重要领导通报了自己辞职的决定。13日，市委组织部作出决定，免除许阳局长、党组书记的职务，等待另行安排新工作。想到曾经立下的在仕途上大展拳脚的志向，许阳黯然神伤，满心失落和无奈。阵阵隐痛，孝心受煎熬何时能了得知儿子被罢职，许母非常气愤。她把儿子臭骂一顿：“这样大的事情也不和我说一下，你把老娘当成什么了？”许阳本来心情就不好，她冷冷地回敬道：“你觉得我要辞职呀？不辞职怎么办？等检察院来抓？”许母听出了儿子的怨恨，捶胸顿足哭闹起来：“你为什么不能和别的干部那样，我的命怎么这样苦啊”看见妈妈哭闹，许阳又心痛起来，她觉得自己态度不好，转而劝慰妈妈。在等待重新安排工作的那些天，许阳每天都在家里陪伴妈妈，但愿协助妈妈从她失去官职的痛心中走出来，和过去那样，一家人幸福和睦地生活。但是，妈妈并不领她的情，相反，每天在家里逼她，要她去找市委领导求情，重新回到局里当局长。许阳懂得这是不也许的，也主线不乐意这样做。母子俩再度陷入僵局。在外面，过去老远看见许母就亲热地喊“太婆”的某些人，目前对许母淡漠了。这让许母感到非常痛苦和失落，她心里对儿子的怨愤更大了。一次到菜市场买菜，许母忽然听到有人议论她儿子辞职的事。那人小声说：“都怪她那老不死的老娘。据说局长的老娘打着局长的旗号到处受贿，局长实在没措施才辞职的。”许母感到自己的心口一阵阵疼痛，有些懊悔自己干了那些事，愧对儿子。6月23日一早起来，许阳和平时同样，去妈妈的房间看看，只见桌子上放着一张妈妈留下来的便条：“我走了，不要找我。求你还是去找领导说情，继续当局长。等你当上局长，我再回来。”许阳惊恐得大声叫喊：“妈离家出走了！”一边喊一边拉着妻子火速出去寻找。一连六天，她们日夜不断地寻找妈妈，上武汉，下黄石，跑荆州，去襄樊，想到妈妈也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但就是不见妈妈的身影。这六天，许阳仿佛心灵经受了一场空前的劫难，满怀着对妈妈的愧疚和担忧，想到妈妈毕生艰苦，她那颗孝心备受煎熬。30日晚上，许家的电话忽然响起来，憔悴不堪的许阳拿起话筒。她多么但愿电话会带来妈妈的消息呀！电话是20近年没有走动过的妈妈的一种远房表兄打来的，她是河南省信阳市一所中学的退休教师。表舅告诉许阳，她妈妈前天到了信阳。许阳听了大喜。次日一大早，她就带着妻子直赴信阳。在表舅并不宽阔的家里，许阳见到了朝思梦想的妈妈，她“扑通”一声跪在妈妈的面前：“妈，我对不起你”话刚出口，泪水已流下来。在儿子的哭声中，许母也泪水涟涟，叹息不已。她告诉儿子：她出走的前几天，在武汉街头流浪，她本来想跳江寻死，但舍不得媳妇和孙子，也舍不得她；这两天，表舅始终在做她的思想工作，目前她想通了，既然爱儿子，就不能害她！回到黄州后，许母明显变了，变得沉默许多，成天躲在家里不肯出门，怕别人笑话。在家里，她总是躲在房间里，找出年轻时的照片反复看，神情忧郁伤感，有时候泪水会默默滑落在当年美丽身影的照片上。见此情景，想到自己要让妈妈今生今世幸福的誓言，许阳阵阵心痛。7月4日，市委组织部找许阳谈话，临时把她安排在政府部门一种比较清闲的处室。许阳回家告诉妈妈，妈妈眼里流露出失望的神情，叹息一声，什么话也没有说。许阳不懂得自己对妈妈满腔的孝心，能不能得到妈妈的理解。(叶安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