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石屹和张欣Microsoft Word 文档

潘石屹很像潘长江比如长相，俩人都很迷你，说话的状态和节奏都很干脆，比如职业，俩都迷恋于舞台，不管是小品和大作，都弄得有声有色。当然，说得再具体一点，一个是地产商，一个是小品演员，但俩人都热衷的门道，都是表演。2002年10月12日下午，二十余辆豪华大巴，长龙般从建外SOHO现代城出发，车行一小时，把坐在车上的老中老外们送到长城脚下的公社。人群里有人在说：这老潘，又在演戏啦作为中国房地产界-名人、奇人、另类，SOHO的始作俑者潘石屹，一直在制造和轰动着新闻，与媒体的良好合作，让这新闻很有些多而不腻的态势，尽管这新闻的真正制造者有时并不是他本身，却多少有些沾了老婆的光。今天，这秀竟又做到了中国古老的长城脚下。车上下来的每一位寻访者，都得到一纸广告宣传画，那是用很有些精致的马粪纸制作的，大红五角星下，是中英文标出的主打口号：收藏建筑艺术-长城脚下的公社。在这条很艺术、很现代又充盈着极强理想化色彩的口号下，是两行商业气十足的别墅销售和酒店订房热线电话。据说，萌生在中国最值得骄傲的长城脚下，建设一个展示中国乃至亚洲建筑艺术的基地，是源于老潘夫妇参加的一次意大利建筑双年展。这对依托房地产起家，却终是标榜自己并不是纯粹的房地产商的黄金搭挡，被国际性建筑展上独独缺乏中国人身影的现实所震撼。当年曾经吃不饱肚子，如今却常思考吃饱了撑的之后的生活方式的潘石屹，在被某杂志誉为中国最聪明女人之一的夫人张欣的策划下启迪下，创意出这个梦想。如今，12幢依山势而建在长城脚下的房子，述说着潘张夫妇梦想的实现，而凭此让张欣从今年意大利威尼斯双年展上捧回中国第一个建筑艺术推动大奖，又似乎给梦想镀上一层辉煌。从在海南房地产泡沫中挖得第一桶金，到推出一个引人上钩的圈套-北京SOHO现代城，再到重回天涯海角享受博鳌蓝色海岸，人们已习惯了在前台唱戏的是土财主似的老潘，于后台掌舵的则是半个洋女人张欣，俩人天造地设的夫妻组合，当然更多的还是老潘沾了夫人的光。可到得长城脚下的公社，性格中意识里很有些洋味，可做派打扮却依然如邻家大姐的张夫人，却突然跑到前台，抢走了人们对老潘关注的眼球。据说，这里原来叫建筑师走廊。突然有一天，一纸更名启示飞撒在媒体之间，公社在长城脚下卷土重来，有人说，商人在利用这一历史辞藻招揽顾客；有人说，建在长城脚下的公社，其实是现代人的精神家园。走廊也好，公社也罢，叫个什么名儿并不重要，那些房子不过是设计师们随心所欲信手涂鸦的结果。太会设计的设计师们一旦弄出个没有设计的东西，叫个什么“公社”之类的可能更适合。这个公社的房子不是以人为本，居住者要花上一段时间才能适应它们。本来就是积木盒子，搭起来不是给人住的，而是给人看的。看就看吧，潘石屹和张欣还一双一对，谁让他们是走在地产界前面的人呢？从房地产到星级酒店，从音乐沙龙到交友社区，公社还是不是那个公社？和着北京十月的秋风，长城脚下公社的小广场上，反复播放着张欣在威尼斯得奖的镜头，那镜头以定格的形式，冲激着每个人的视觉。极纯粹的西洋音乐充斥在山谷间，著名服装设计师Vivienne Tam女士把她2002年秋冬时装发布展示会，放在公社开张的这一天举办，使公社便是大秀场的意义更趋完善，没有了红地毯的模特儿，把山路当做T型台，山风把她们身上的衣角撩动，撩出一派唯美而又不知美在何处的意境来。12栋不知予人住宅，还是教人收藏的公社建筑，当然是此刻的主角，它们第一次不再在人为平整的土地上矗立，依着山谷间山体的走势，不合常理地或开放或禁闭或残缺或完整地伏着卧着拔地而起着，把建筑师人之初的懵懂和人之后的理想张扬。像是给长城脚下的公社作注脚，山体别墅间，游动着一群一伙时髦且又怀旧的人们。男人作着很有些精致的打扮，女人却把最粗犷的装束裹上；漂亮得更趋夺目，丑陋的干脆让其丑得大方而又大胆。长裙飘飘，短裙依依，是他们装饰着长城脚下的公社，还是公社建筑陪衬着他们的存在？ 12位建筑师终于露面，他们异口同声的心曲在香槟的泡沫中升腾，公社让我们的梦想得以在中国实现，自由而又不受任何束缚的基调，让人们看到了未来建筑的生存空间。“老婆耍猴我收钱” 房产大鳄潘石屹瞄牢上海近日，潘石屹在北京宣布，他投资建设的“建筑师走廊”将于今年9月赴意大利参加威尼斯双年展的艺术展，该项目由亚洲12位优秀青年建筑师设计。就在这个节骨眼上，潘石屹又施展开了他的营销“妖术”，突然宣布这12栋别墅不对外销售，天知道这些楼又会被炒到什么天价。上月，潘石屹来到了上海，这次，他不再是过客，而是来看上海的地皮。 记者用了整整一天，贴身采访了这位可能到上海房市“搅局”的人物。 1.甘肃口音谈法国艺术 2002年3月21日晚7：30，中银大厦51层，潘石屹面会沪上记者。 当本报记者匆匆赶到时，潘石屹已经陷入了一片狐疑和诘难中。几乎没有人相信这个一口天水乡下口音的“农民”能将他藉以成名的“概念”搬到上海，人们都试图“教育”他如何迎合上海人的口味。潘石屹没有与他们辩论，只是以一个局外人的角度审视着。这段时间，潘石屹正筹划将他“建筑师走廊”的项目送交威尼斯双年展。 3月22日上午，这个使威尼斯双年展第一次出现房地产项目的小个子坐在记者对面。他习惯性地搓着手，这个习惯以及他那天水口音，是农村生活给他留下的最深的胎记。老潘用他那特有的口音聊他的建筑观：“杜尚说过：世上没有一个艺术家，也没有一个人不是艺术家。”用甘肃口音谈法国艺术，潘石屹的气质与众不同。 可以肯定的是，潘石屹能有今天这样的见识，跟他妻子张欣有关。当初同潘石屹一起创业的冯仑对潘石屹说：“知道你为什么进步那么快吗？有几点原因，遇上你老婆就是其一。”去年，记者和潘石屹一起在博鳌时，他也承认了这一点。在毕业于剑桥的妻子影响下，潘石屹才开始注重自己的生活品味，包括现在屡屡上杂志封面的衣着。 记者至今还搞不清现代城前卫的建筑艺术究竟属于潘石屹，还是属于张欣。潘石屹的解释是：“张欣是真正耍猴的，而我呢，是在耍猴前敲一遍锣，结束后又出来收钱的人。” 这段话同时也道出了潘石屹的商人本质。他说：“商人的本性就是贪婪。”如果没有这种“贪婪”，潘石屹也就不可能在海南房地产泡沫中淘得第一桶金。而今天的潘石屹俨然已是个艺术家。谈到水关长城下的建筑师走廊，他说：“创造自己的作品，是人性中最天然的冲动。一旦有机会，我就要把创作的冲动表现出来。艺术对应的是价值，有价值的东西应该有市场。” 记者质疑：“可是梵高生前一幅画也没有卖出去。” 老潘说：“别忘了我是个商人，必要时艺术和市场双方都会作妥协。那些百年之后才可能被人承认的作品只能缓一缓了。”2.我想讨好城里人 上午11时，四季酒店21层。对面是石门一路十几万平方米的一块地。十几分钟前，潘石屹刚刚在那一片石库门间穿梭，没有撑伞，希望能在淅沥的春雨中把握城市的脉搏。在自家后门淘米拣菜的家庭主妇斜睨着这位“不速之客”，她们不知道，这个小个子在不久的将来，可能会成为她们脚下这块土地的开发者。 俯瞰这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城市，潘石屹想起了父亲的叮咛：“孩子，一定要走到外面的世界去，走出去才有出息。” 去年5月12日凌晨4时，潘石屹坐在他家乡甘肃天水潘集寨村附近的山上俯视整个村子，想拾回已渐渐逝去的童年记忆，“可当拖拉机声响起时，我就知道那个童年的乡村已经永远失落了。 小时候，村里只有猪叫和鸡叫。”潘石屹对记者回忆道。即使村子还是那个村子，潘石屹也绝对找不回他的童年和少年时光了，因为，潘石屹早已没有了伴随他整整15年的饥饿感。“15岁时，我到兰州上中专，每个月有15块钱的伙食费。那时，我才知道肚子饱了是怎样一种感觉。” 直到现在，身家亿万的潘石屹还不时会梦见在地上捡到五分钱的菜票。潘石屹15岁到兰州上中专，18岁到廊坊上石油部下属的一个学院，22岁到北京机关工作，25岁到深圳下海，在地理上逐渐远离了故土。“我一直受着两种力量的支配，三爷爷对我说：这村子是一辈子的落脚点，千万别出去，外边可乱乎啦。父亲对我说：孩子，一定要走出去，走出去才有出息，外面的世界大着呢。”在这两种力量的共同作用下，潘石屹作了折衷。 他走进了中国最大的城市，却一直和城市生活若即若离。他给城里人盖房子，一有空却躲到怀柔乡间隐居。“我一直不适应城市生活，总想讨好城里人，被他们骗了之后，心里就特别紧张和沮丧。”潘石屹旗下30多名销售人员曾被中国香港商人邓智仁集体挖走，他对记者说出了事后的感受。对城市的疏离感在童年就播下了种子。记者有些冒犯地问：“带着辘辘饥肠、破旧衣裳和山沟里的口音到县城读中学，难道你心里不自卑吗？” 潘石屹说：“自卑和自负这两种极端都是相当不好的状态，关键要把握住自己。”所以，一次当潘石屹看到“城里的一位大明星”坐在椅子上让销售小姐给他套鞋套时，老潘让手下“别把房子卖给这家伙”。 3.爱胡思乱想就不孤独 2001年3月21日晚11时，新天地透明思考。面前的马蒂尼酒，潘石屹一滴也没有碰，他让侍者拿来了一杯清茶，他要进行清谈。他和记者聊起了霍金的时间简史：“从霍金以后，人们对空间和时间的概念就完全不能理解了。我觉得，用一个字就能概括宇宙，那就是爱。金钱、权力，什么都可能过多了，唯独爱始终不够。” 在清谈的过程中，潘石屹的手机响个不停，华润几十个员工被任志强挖走，华润少帅郭钧被就地免职，潘石屹把新闻一个接一个报给记者听。记者眼前有两个潘石屹，一个是爱智慧的潘石屹，一个是爱金钱的潘石屹，前者是形而上的，后者是形而下的。潘石屹却一口咬定只有一个潘石屹：“哲学爱好者和商人只是我的两种状态，我喜欢在不同的状态间自由穿梭” 从80年代末开始看蔡智忠的漫画，到在合伙人的影响下开始看佛学的书，再到和剑桥毕业的张欣结婚后接触西方哲学，潘石屹从来没有笃信过哪一种哲学，他总是喜欢把别人的思想为己所用。他用禅宗的谒语“茶满了”给自己写房地产市场的畅销书命名，这句话的意思是脑子里想法太多了，要“清零”。论房地产时，潘石屹确实总能从另一个角度看问题。比如他只给金字塔尖的人盖房子，而且“拿西红柿卖水果的价格” ，别人不是叫他“疯子”，就是骂他破坏行规，但潘石屹依然我行我素。采访过程中，潘石屹突然接到一个电话，说他筹备了很长时间的一个大型活动突然被有关部门取消了，他的神色和举止没有一丝的不平静。 记者问他：“你心里真的没有一点起伏吗？”潘石屹又讲起了他的三爷爷：“我的一个堂兄弟幼年早夭，家族里的人都哭得死去活来，唯独我三爷爷嚷着要吃饭，人家都说他糊涂了。其实，该吃饭的时候陶醉地吃饭，该睡觉的时候一挨枕头就睡着，超越了金钱和生生死死，这样的人肯定很有定力。”记者问潘石屹：“你看透了很多东西，心里会不会感到孤独？”他反问：“像我这样喜欢胡思乱想的人，会孤独吗？”当年海南经济泡沫退却，又恰好遭遇历史上罕见的台风，潘石屹所在的公司几乎人去楼空，“我当时一个人在看书，眼看着外面的树木和广告牌被风吹起。” 4.我的生活与金钱无关 2002年3月22日傍晚6：30，上海虹桥国际机场。记者为潘石屹送行。办票前，老潘的身份证突然找不到了。他把所有的行李一层层翻开，终于在最里边的一件衬衣口袋里找到了证件。如果潘石屹坐的是头等舱，他本可以气定神闲一些，但老潘一直坐的都是经济舱。这多少可以看出他对金钱的态度。 “人要用金钱来炫耀自己吗？太肤浅了吧。”福布斯全球做中国内地富豪榜时打电话给他，他冲着调研员发了一通火：“你知不知道，首富是骂人的话。你要是无凭无据地把我弄上去，我非告你不可。” 潘石屹自称由于少年的贫苦，“在骨子里对金钱非常重视”。两个妹妹读大学时破旧的穿着在他心中投下阴影，通过赚钱改变自己和家人的命运，成了当年潘石屹下海的最大动力。而如今，金钱对于潘石屹来说，已经成了满足自己创作欲望的工具。当记者问他一些有关投资额的数字时，潘石屹总要转问下属。 潘石屹说：“我现在的生活状态，与金钱无关。”“与金钱无关”的潘石屹曾给一些学校和重病患者捐款，但他却对记者说：“我不让媒体报道的，你们绝对不许报道。”潘石屹并非故意“做好事不留名”，他只是为求得生活的平静。正因为此，老潘捐建的所有学校，都没有留下他的名字。 晨报理由 在中国的商人中，从暴发户到企业家，潘石屹的“转型”堪称经典。王石说他怕给别人留下暴发户的印象，结果至今仍是个打工仔；史玉柱一直在朝企业家的方向努力，却不免磕磕绊绊。潘石屹呢，利用房产泡沫暴富，却又在泡沫破裂前抽身而退。今天的潘石屹，会跟你谈艺术，谈哲学，谈事业，就是不会跟你谈钱。 京城房地产的一位大腕任志强把潘石屹所谈的统称为“道具”，而他颇有品味的服装就成了“戏服”。但记者感到，只有钱，才是今日潘石屹的“道具”用钱，潘石屹完成了一个又一个作品，又用这些作品换来了更多的金钱。“最刺激的，不是钱，而是赚钱的过程。”潘石屹说。 有关他和她 在毕业于剑桥的妻子影响下，潘石屹才开始注重自己的生活品味，包括现在屡屡上杂志封面的衣着。潘石屹的解释是：“张欣是真正耍猴的，而我呢，是在耍猴前敲一遍锣，结束后又出来收钱的人。缤纷对话潘石屹住宅是生活的容器。是人类日常情感的庇护所。长久以来，我们囿于要以最少的投入满足最多的居住需求，不得不采用大批量、单一化建造住宅的方式。这种对住宅简单地大工业式制造，虽然可解一时的燃眉之急，却使我们渐渐淡忘了住宅首先应当体现人类的情感和尊严这样一个最本质的核心。长城脚下的公社，并非挑战了所谓非常规居住，它实际上只是我们在居住意识上的正常回归。每个家庭和每个人都是独特的，只有在住宅的开发上逐步明确这种独特性，才能真正保障住宅拥有者的居住品位。功能与形式，建筑与自然，传统与未来，明智而切实地适应人们日常生活的具体情况，是住宅制造的真正本位。我们期待着更多的人开始关注居住形态的多样性。 这次话题，是从居住的适宜性开始的。我们所做的是关注适宜的居住，并不是谈如何诗意的居住。诗意这种东西太浪漫了，太超乎一般存在的逻辑。在当今中国，一味地端着哲学家的架子谈论平常人的日常之居，可谓是雾中论道。住宅建造，有面向大众的，意在解决更多的社会需求，像我们在总第0029期中提及的万科。也有，关注吃饱了撑着，但还想体会更多生活乐趣的地产商，如SOHO中国的潘石屹、张欣。而万科的王石先生同SOHO中国的潘石屹先生，似乎追求的是居住理想中的不同端点。采访潘石屹先生，赶巧那天水关长城则没浸在岚山雾蒙之中，很有些道可道，非常道的意境。我们同人称老潘的潘石屹先生，在真的云雾里开始了实实在在的关于住宅之道的交谈。敌楼披霞，青峦空谙。关城从容，竹居水轩。缤纷：感谢潘总今天在长城脚下的公社安排缤纷采访。在上次的地产十年年会上，您曾答应过晚上接受我们的专访，可我们当天晚上在长城脚下漫山遍野都没有找到您。潘石屹：对，我们在那次地产十年年会上见过，当时我还纳闷过：你们博士到这个五彩缤纷来干什么呢？那天是身不由已，今天补上。缤纷：我们看到，在地产商与建筑师的合作上，有一个奇怪的现象：当建筑师做出好的东西的时候，可能在地产商的心目中却往往认为，建筑师之于好建筑的作业几乎没有，或者就是零。可是从这里的项目看，您是很尊重建筑师的。希望知道您是怎样转变过来的。因为在中国，包括有中国地产界领跑者之称的万科，也是在近年来才看出这种转变的。在您的这些项目里，您这么放心地委托给建筑师去做，这种做法与其他地产商是不同的，我们对此十分感兴趣。潘石屹：这是两个方面的事情。第一个是，我们中国相对说来还是比较落后的。在中国，无论是房地产开发商还是发展商，经验、知识和经历都普遍欠缺，建筑师也同样。建筑师同国外的相比差距比较大，不是一星半点儿的差距。所以两个凑到一起，谁也不听谁的，发生一些矛盾和冲突是正常的。我们做建筑师走廊的时候，就明显感觉到这种差距的存在。比如这栋竹居，开工最晚，面积最大，可竣工最早，令人惊讶。而其他的某些房子，搞完还要再修一修、改一改。我感觉到，这就如同武功一样，一出手就很到位，在很短的里间里，施工条件差，路还没有修好，一根根竹子扛上来，一放就行了。建筑师想的、画的与图中的东西一样。这说明，其想法比较成熟，套路和每一个动作都较到位。我想说的第一个前提是：发展商的低水平和中国建筑师的低水平，造就了坐在一起就互相争吵得没完没了，这就是难以取得成果的大前提。最近十几年，我们同各种建筑师合作得比较多，慢慢感觉到，一个素质比较高的建筑师，会把问题弄得特别简单，也会给你说得特别具体，你照着样子去做就是了。第二个问题就是分工。房地产发展商是制片人，管出钱的，你有钱有本事就能够出品好片子，如果制片人不知道什么是好电影，那电影就没法拍好-而建筑师就是导演。然后，有搞灯光的、音响的、化妆的、道具的，最后都得听导演的。导演在这上面有绝对的权威。如要灯光，那位灯爷就得赶紧跑上去。如果导演老是说灯光师：你看这灯该怎么放好一些？那样就没办法拍片子了。也就是说，主角再好、故事情节再好也没法排。所以，结构和水电等就不能不听建筑师的，因为建筑师在这里面是导演。要是老让搞结构的吓唬建筑师：塌了我可不管！那就没办法搞了。搞完以后，最可怕的是制片人出来说不行，我自己来改改。要么是制片人，出来骂一通建筑师瞎花钱，这搞的是什么东西！其实是制片人自己也不明白。最大的问题是：他觉得导演都不成，自己搞，将图纸重新进行修改。可你是制片人，是判断大方向的，如这个导演行不行、这个剧本行不行。如果行，你就投钱交给他做，你去干你该干的事情。你真的有好多事情要做呢！你得把房子卖出去呀，就像电影-得有观众，得有人看才行。你那样做，是角色的错位，是属于第二件的事情。缤纷：有人说过，你一谈起建筑来，就总是说：能够让人住得舒服，就要用一个道字，懂得了道，盖出的房子才能使人住得舒服。潘石屹：人自己感觉不出来，还非得用道！舒服不舒服你自己不知道？那样说是骂我呢。肯定没说过。不舒服就是别扭，道又是什么？还得去找半天，那你能舒服么？缤纷：外国建筑师在中国的设计，大多只适合现代主义的国际式建筑，而对于我国的地域性和文化性的体会，不一定深入和准确。对于国际式的建筑，你的这种观点就合适。那么对于中国当代的建筑，您是怎样看的呢？潘石屹：我的另一个观点是：我们是不是应只建属于今天的房子？这个时代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什么？我觉得明白这一点非常重要。这个时代最有价值的东西，是不是复制欧美的现代化的建筑？或者是拷贝中国古代的四合院呢？我认为都不是。就拿艺术品来说，汉朝的艺术品，如瓦罐、最值钱，它是汉朝时期出来的东西。到了唐，便有了唐三彩，眼下最值钱。在唐朝时，也曾有很多人以为汉朝的东西是文物，好模仿，可是模仿出来的东西是垃圾，是赝品，是没有价值的。到了清朝，最值钱的是瓷器，即青花瓷。清朝也有人模仿唐三彩的，但同样也是垃圾。所以，这个时代最有价值的东西，就是由这个时代创造出来的。这个时代有自己的材料、技术和人的行为方式、家庭关系，以及人和社会的关系等等。所以，如果不考虑材料的进步，不考虑社会的进步，不考虑人际关系的进步，也不考虑人在社会中的角色，而只说古代的好棒，咱们模仿一个，实际上，简单地模仿是不适宜今天的人居住的。再符合道也不适合，因为它不是时代的东西。回头看100年、500年，再看这21世纪的房子，我们就会发现：这期间出来的好建筑，最有价值的，绝对不是模仿的四合院，决不是模仿香港中银大厦的。模仿，是没有原创性的东西。在这个世界上，最宝贵的是符合时代情况、最有原创性的东西。缤纷：还有一个问题，就是现在的圈地方式，即一个房地产公司一圈就是大一片。一般来讲，一个房地产公司，按照自己的主导思想和方式，如想动作起来比较经济，通常最好是在一大片区域内，进行统一地设计、施工。当然，这样做会与现实发生一些冲突。你认为大面积圈地合不合适？圈完之后应该怎么做？潘石屹：大规模圈地我是坚决反对的。可以说，这些人是在简单地模仿香港的模式：香港缺地，圈块地，不管建不建房子，地升值，就成了李嘉诚，成了郭氏三兄弟。中国内地同香港不同。我想把我们的公司做成一个三无公司，即：无土地、无库存、无负债。现在有一点库存，把它全卖出去了。我认为社会对我是公平的，当然我对社会也是公平的。我对社会的贡献，取决于我能做出什么样的房子。我为社会做出的贡献及附加值，就是我造的房子的价值，社会承认了便会给予回报。这样的办法是公平的。缤纷：你在这里的追求和SOHO现代城，包括建外SOHO，实际上是两个极端的东西。潘石屹：对，照我们的想法，是想做成不一样的东西，能够体现人们思想的丰富性和经历的丰富性。不然在40岁之前，重复两个现代城有什么意义，重复三个现代城又有什么意义！现在做出不一样的东西，有了这样的建筑，对我们来说是一种幸运，会感到一种喜悦，因为我觉得，现实社会缺的是一种原创性，这个原创性非常关键。任何复制拷贝的东西，都是容易做到的，因为复制拷贝的工具太容易做了。因此，一个演员在台上唱歌如果是假唱，就会被骂得特别厉害。观众认为，自己花钱是来听演唱，欣赏灯光、音响和享受环境的，他们不能够容忍假唱。自然，现场演唱有时会跑调，很累人，出点小毛病人们能够理解原谅。最可怕的，就是录制特好的录音带，让人在现场听后台放的磁带，那还不如去买带呢！像电视机，模仿别人生产出来的就根本卖不出去，只有原创性的产品才行。人们尊重这样一种社会成果，尊重这样一批人，肯拿自己口袋里的钱来奖励他，这比口头怎么说都是更大的尊重。一个旧彩电我不用了，去买一个新的，就是对你的尊重，对社会原创精神的尊重。其中包括建筑，你有没有原创性，总是一拨拉就抄一个，那不就是假唱么。不是原创性的东西，是社会最讨厌的。缤纷：文化有一种区位的好奇和反差。有趣的是，我们接触过一些美国建筑师，有的也是学生，他们就觉得，过几年也许就互换了东西方间的文化取向。他们认为，中国古代的建筑体系，是他们熟悉的西方建筑文化的一种反差，是很有意思的，是非常好的。包括这个长城公社，很多人也在问是怎么回事，他们认为美国世贸大厦很丑，而反过来，我们的学生却认为它很美。这个时代也是文化交融的时代，不管你承认不承认，交融是确实存在的。那么，现代城里艺术的东西，特别是那些艺术家的行为艺术，属于什么呢？那天开会的时候，也曾提到过这个问题，你把建筑也当成行为艺术的一种了。但是我们认为，如果把建筑仅仅当成行为艺术的话，那实在是降低了建筑所包涵的丰富性。潘石屹：我觉得，应当简单一些，是不是将这些合并在一起会好些。我们看到：艺术和建筑有特别大的相同之处，这相通之点，还是回到那个讨论。作为艺术作品，如果是从别的地方拷贝过来的，就是不值钱的。有的画家画一幅画，在外面值十几万美金，而现在印刷技术已经很好，印上几张也就是一两块钱，但我们都不愿意要，要这东西干什么呢？所以我认为；作为艺术，在所有的的行当里面，最注重的是你的独特性，创造性和超越性。就像毕加索的画，人们觉得他原来画得像，可他说：我就是要在纸上面画得不像，随便拿着东西就涂就画。他就是把人们条条框框中的限制加以突破，人要怎么画，马要怎么画，什么比例什么尺寸，荷花要怎么画，别扯这个！我就拿着笔随便画，好看不好看跟我没关系，这个艺术性不是为好看不好看，不是伺候你的。最关键的是要有突破，给大家思想上一种突破性的东西。好，到了杜尚的时候，就说：别从纸上折腾了，下来做行为艺术吧，也就是说，什么是最大的行为艺术作品呢？我的一生就是最大的行为艺术！他这真是活明白了，以至成为后现代艺术家的鼻祖，他最有名的作品，就是把男人的小便池翻转过来。写上杜尚1929！于是就拿去参展，但人家不让他展出。后来，这个作品却成了他作品中最重要的作品。缤纷：也就是说：现在被冠以文化名义的很多东西，其实并不能使人的思想得以延伸。潘石屹：所以我就说，现在的房地产界，包括建筑界，思想非常沉闷，需要一种清新的、思想的空气吹进来。你们利用缤纷这个舞台，能够把这个东西推出，还是可以起到普及作用的，不光对普通老百姓，还有你们建筑界，以及从事房地产的人，都应该向人们展示一片新天地。缤纷：我们还想提这样一个有关的观点，一座房子并不是一劳永逸的，也不是买一栋房了就一定要住一辈子的，要打破中国老百姓的这种传统观念：置了不动产这辈子就靠这个了。这是土财主的想法。现代生活是注重居住质量的，所谓居住质量，我们认为就是因时因地制宜而居。生活在不断前进，人是在不断地变化之中，过一段你取得了成功，可以再换一处更好的房子。潘石屹：以前有位记者问过我：你认为一套房子里有多少房间是合适的？。我给他讲：有人曾经问过美国总统林肯：男人的腿应当是多长才合适？林肯讲：够着地就好。那么，有哪个男人的腿够不着地呢？这是很简单的事情，居然很多人没有看懂。我们一定要强调社会的丰富性，就像其中有好人，有中间人，也一定有坏人一样。所以不承认丰富性，一定要制造一个固定的标准，并说这就是适宜的居住，不妥！社会一定要有形形色色的人，居住也是一样，不同的时间，不同的生活状态，应有不同的居住方式。缤纷：其实，如果人们把适宜当成自己实现梦想的一个个过程，那么，他就会在每一个台阶上都快乐。我们想提出的是：建筑师的设计不要自己打碎这个梦。大众化的住屋是开发的方向，高端的个性化居住也是一种方式。像万得的城市花园，像这里的长城脚下的公社，都是很受社会认可的，我们现在坐着论住宅之道的这间竹屋，在设计上就充分考虑到了住宅建筑的适宜性，您认为呢？潘石屹：对这间竹屋，我倒不太在意它的风格，什么房子采光亮一点，细节多一点或少一点，我还是比较追求思想性的东西。而隈研吾先生用竹子架起了两个文明间的一座桥，东方文明与西方文明靠这竹屋连起来了。我们在过去这100年时所追求的，有的与我们所要的东西恰恰相反。所以，西方的路子不一定适合中国，中国也不一定非要都盖高楼大厦，最终的可能是：会走东方的，中庸的，和谐的路子。竹居，取材于中国文化中晋朝的“竹林七贤”，将竹子作为东方文化和中国文化的象征，这好不好不要紧。用竹子把房子包起来，可能其形式糙了点，但最终是架通两种文明，解决的路子可能就在这上面。房子的好坏无所谓，关键在于它突出了东方文化和竹林七贤这样一种思想，它不是一个建筑，它是用建筑表达的对世界的一些看法，是对世界的一种思考。 对万科和王石，我是非常尊重的，王石，他是那个时代培养出来的英雄主义人物，他还有一点理想主义色彩，如你所说，你可以形容他是保尔柯察金。比如，他登山。人要是登到6000米的高度，那种对生理极限的挑战和压力，是一般人无法承受的，绝对不会像城里人坐在沙发上看电视那样轻松。可我觉得，王石他们那一代人的缺陷，是英雄主义的东西太多，英雄主义已溶进了他们的血液。人就不能放松，自己也想着放松，千方百计说了个笑话，可是所说的东西仍是不放松的。盖房子也一样，你非要拿出一个模式去扣在人家的生活上，这不是这个时代的做法，不要搞什么理想的居住模式，适宜的、舒服的、买得起的，就是好的。采访后记：一个男人的腿长多长算合适？林肯的答案是能够到地就好。什么样的住宅是理想的居所？潘石屹的回答是适宜的、舒服的，你买得起的，就是。这样的理念，也许就是老潘开发定位之准的原因。 缤纷对潘石屹采访录音的整理十分困难，因为那些对话常常会被笑声淹没掉。有点嬉笑嘲骂道开发的味道。在地产十年论坛上，潘石屹的主持很幽默，在它次访谈之中，他显示了另外一个特点：自由收放那种成功男人的矜特，随和友善地营建出一种轻松的谈话环境气氛。在他带着缤纷的记者参观各幢建筑时，山路上，我们打趣说：放下成功男人的矜特是需要力量的。老潘在张欣女士面前表现得很勇敢，能够认识、欣赏到她的智慧，这不容易。老潘对我们的玩笑，再一次表现出他特有的宽容：放下矜特是需要力量的，这话说得可圈可点，盖房子也一样在这次采访的笑语声还在耳边萦绕之际，已身在威尼斯的潘石屹给我们发来短信，张欣因长城脚下的公社荣获了第八界国际建筑双年展特别个人推动奖。这其实意味着某种更深的含意：中国的地产商已经走在了建筑专业人士的前面，王石、潘石屹、张欣接下来，还会有许多。这对更多的老百姓实现适宜居住的理想，是件好事情。长城脚下的会社，被称为前卫生态住宅项目。这个生态中，包涵着文化上的一种生态观。万里长城，是全人类的文化遗产，如何使其更好地存在，是我们无法回避的问题。现在，新修定的中华人民共和国文化保护法已经颁布，我们相信在现代发展与传统继承上，我们会有更加妥切地选择。正是：愁烟遍覆五重岭，微雨漫道浸前山。村头霭霭朝云横，新风朔朔旧墙边。寒鸦鸣呜长林锁，涧草犹诉百声咽。石苔斜没无史花，樵夫啸吟短歌还。“建筑师走廊”三篇山谷花园里的明星建筑师 -舒可文 沿着八达岭高速公路向北，经过南口路段，在距离八达岭约10公里处的水关长城景点下高速公路，再穿过一个小村庄，就是几条东西走向的山坳。4月6日由红石公司兴建的建筑师走廊在这里举行了开工仪式。一期建设11幢别墅，一幢俱乐部，二期建设40幢别墅。别墅最小建筑面积250平方米，最大建筑面积500平方米。这个跨越8平方公里的走廊计划在9月底建成。建筑师走廊与其说是一个项目，更像是一个创意。潘石屹和张欣作为发展商一直以有点前卫，有点另类来经营他们的房地产，SOHO现代城正是以此闻名。与现代城前后建成的另一处房子是建筑师张永和为他们设计的别墅山语间。不知由于它是明星发展商的别墅，还是由于明星建筑师的设计，总之，这处别墅很快就成了很有名的建筑。在人们对它的议论和造访中，他们意识到第二居所已经进入人们的需求范围。另一些个人修建别墅的麻烦故事也启发了他们兴建别墅的想法。如果像普通项目那样来开发一片别墅区，就违背了山语间的浪漫趣味。张欣说，当时就想能不能多做几个山语间？如果做，怎么做？将自然风光放在首位才符合人们对别墅的需求，所以要摒弃私人花园，强调整个山谷作为一个大花园的理念。后来就决定请一批建筑师来设计，让这些小房子散落在山坳里，会形成一个建筑展览一样的大走廊。在经过广泛的挑选后，12位年轻的亚洲建筑师被邀请。之所以选择亚洲建筑师，张欣说，上个世纪大量的建筑在欧美，那时建筑的舞台属于他们。现在，大量的建筑已经能够东移，亚洲建筑师表演的时候到了。之所以选择年轻建筑师，是因为他们的思想活跃，他们的每个作品都有可能挑战现有的居住的观念。做建筑师走廊的初衷-张欣访谈我们也想表演得好一些我有一个印象：在罗马你能看到，从2000年的到200年的到20年的建筑都放在一块儿，有的能让你感到当时文化的优雅，有的就庸俗，但意大利有这样的胸怀都让它们在那儿。你能看到，每一代的建筑都在树碑立传。从这些房子看出，不同时代的不同人在这个舞台上的表演，我们也想发挥想象力表演得好一点。所以，我们最先想到的是，作为当代人我们能做出什么？交一份什么样的卷子出去？这是做建筑师走廊的初衷。意大利文艺复兴时期，那么一大批艺术家都得到过梅第奇家族的赞助，他们扶持了这些艺术家，像米开朗琪罗被他们发现时才13岁。我们也想做这样的事。想表演得了一点肯定不能靠模仿。当代建筑和古典建筑的一个区别就是不再满足于模仿古典元素。在欧洲，古典建筑都是文艺复兴时期东西的复制。中国有古典建筑，50年代有大量模仿东欧的建筑，现在有了香港式的住宅，基本没有当代建筑。当代建筑的概念是从20世纪初才有的，从柯布西埃开始了很多当代建筑，使建筑成了为创造性很强的艺术。如果拿时装打比方，时装有功能性，但为什么住宅的时装就那么多人去看？因为他发明了皱，从布这个基本形式考虑，这样的衣服方便有用熨。有了皱布之后才设计不同功能的使用，他的衣服就超出了漂亮衣服的概念，而成了创造性很强的艺术。全是建筑师的事要让建筑的创造性发挥出来就必须有一个激励机制。中国没有给建筑师多少出名的机会，像公有化体制下，建筑的署名顶多是一个小组。我们从来相信竞争，给一个名字挂在人的身上才会有竞争，给一个名字挂在人的身上才会有竞争。以个人身份来承担事情，事情的风险就小，因为你说这个东西是他的，他就着急，他就会发挥他的才智。从大的社会机制来说，大锅饭到市场就是激励机制的改变。激励机制除了钱也应该有名。另一方面，建筑师在更多时候是去满足开发商的要求，都是把项目当成工程做。我们这次就想让建筑师不受任何约束做一些非常个性化的属于我们这个时代精神的建筑。我们作为发展商只是个牵头人，来挑选建筑师，这些建筑师中有的是张永和和给我们们介绍的，然后我们就直接写信与他们联系。他们都很快给了答复，都觉得这是一件很有意思的事情。我们对他们的要求仅仅是面积和尽量用本地材料，作为发展商就是别当绊脚石。这就等于他们是在不知道谁是客户的情况下来设计，他就会考虑有各种使用的可能性，就必须有充分的灵活性，不会上三室一厅。这样就要把确定性降到最低，不确定性因素提到最高。具体怎么做，全是建筑师的事，让他充分发挥自己的特点。后来也有一些方案做过一些修改，有的是因为我们这儿的工人不能做，有的是因为材料太贵，有的是因为使用上可能会有问题。让房子感性一点建筑虽然是艺术，但是别的艺术超越功能，而建筑艺术还是有理性的东西，是功能的，同时又有感性的东西。在中国做建筑几乎没有感性的作用，都把建筑当成工程，只按规范做，只有工程师，没有建筑师。工程师只考虑结构、水电之类，面建筑师要把这些东西，包括道路、环境、文化，都要统筹起来，不仅需要工程，还需要想象。对房子不仅要说平方米，还要说使用率。一个房子设计得没有灵活使用的余地，使用者被限制得很死，只能在什么什么样的环境里生活，生活质量就很低。建筑师走廊的大前提就是中国的按规范做建筑这样一个现状，从几室几厅的规范，到电源插座的位置，什么都有规范。我们强调建筑，就是要超越这些规范，虽说要求几室几厅已经是进步了，我们能不能更超前一点，让房子更感性一些。从功能上说，所谓舒适也有多种多样的。比如，别墅的车道是一直开到房门口，还是留一段二十几级台阶？如果要开到门口，就得开老长一段山道，如果利用公共的道路，你爬一段台阶不也是一种乐趣吗？就看使用者怎么理解舒适。这就没有什么规范，是很感性的理解。我们请的建筑师都是熟悉艺术的，比如负责总体规划的香港建筑师严讯厅就曾代表香港参加过柏林艺术展，日本的山本理显刚刚获得日本的艺术院大奖。他们都更强调感性，强调精神性。现在中国的建筑是很进步了，也请了世界上很有名的设计所来设计，比如上海的金茂大厦，是著名的SOM设计的。它就更靠近工程，仅仅说明中国有能力了有钱了，但它的精神性还是美国20年代后的工业精神，没有属于这个时代，或体现建筑师的精神性。韩国的建筑师承孝相过几天又要来，就是来看怎么能不动周围的一棵树。他的设计方案都做好了，但是那个地方有好几棵树，我们说可能把树移动一下，他不愿意，他要来看看，怎么把他的房子放在那儿而不影响那些树。跟那种比高比钱的一比，这样的精神更有境界。 做建筑师走廊这样的小房子更能体现建筑中的观念性、精神性，做成一个小房子的博物馆，让大家看看房子有什么可能性，很便宜的当地材料有什么可能性。它会让人产生想象，当人们对建筑的想象产生后，它的影响会渗透到更大的范围，比如人们会在别的地方买房子的时候提出自己的要求，建筑师会根据这种社会要求改进设计，这是一个大的循环，人们对生活的想象是对社会的推动。对生活的想象是被焕发的在对观念性、精神性的强调里，我们觉得地域性和民族性不重要，时代性才重要。时代性就不是风格问题，而是材料问题的利用和哲学精神、生活方式等的结合。金茂大厦就是20世纪初美国的精神，美国在那时告诉人们钢铁的力量、显富的心情，现在大家都已经知道了。那我们要在现在的精神状态下做事，做什么?现在的精神已经不是上世纪的标准化、流水线了，是自由职业、信息化，你再强调高楼或四合院都不是当下的精神。其实对生活的想象是被焕发的，生活中的可能性很多，需要开发想象力。作为发展商很容易把自己当成客户，我也不可能喜欢所有种精神。香港的张智强拿来他的方案时，我就犹豫，他在一个300平方米的房子里用了他在30平方米里的概念。我们争论了一个晚上，后来我想我要是都不能超越自己，那就甭做这事了。当我向别人介绍这个方案时，我发现从别的角度上看，我也可以喜欢，它很有意思。 同样给我启发的另一件事是，我们到戛纳参加世界房地产展。我们着急地摆模型，挂墙纸，忙的晕头转向，第二天一看人家-有的在那开酒会，有的在那做好吃的，德国的银行找了一群美女跳舞，他们的展位就是给人提供一个高兴的气氛，没有模型。我们为什么不能把我们的生活弄得感性一点，快乐一点？创造故事的那个家-林鹤教学生设计别墅作业的时候，一开头，我会先列出几个英文词：Villa，House，Apartment，Housing。西方概念下这几种常见的居住类型，其间有着很大的差异；不过，相邻的种类之间，有时候也会有交集。严格说来，别墅应该对应的名字是Villa，这种依据不会是主人日常起居鸡犬出入的家，中国古人也把它叫做别业，比如，王维的辋川别业。所以，眼下被房地产界说得热闹的第一居所，无论多大多堂皇，或者无论位于什么样的风景地，也不该叫做别墅-挣到大钱以后，鸟枪换炮的那第二套房子，只要主人每天去住，就也算不得别墅。西方建筑的历史上，最老而出名的别墅是古罗马皇帝哈德良的离宫。那是帝国时代，不提也罢。在资产阶级得了势以后，最出名的别墅都是他们的度假住地，方圆好多公里内杳无人烟，不然就照旧不够格。像什么度假别墅区这种东西，一群富豪挤作一堆，啊，生意上的主意，同样是不提也罢。 这些年里，号称Villa的建筑也不是没有，但是，一般的富豪之家都更愿意含蓄一些，把自己的度假住处一概叫成是House。比较老实的叫法是独立式住宅。倒是不太分城里乡间、第一第二-毕竟，建筑本身出色就好。在西方现代主义建筑的历史上，最最重要的开山力作，就有一个叫别墅的-Villa Savoy，柯布西埃的萨沃伊别墅。其实这也只是一处House而已。赖特一生，设计最多的也是House，包括流水别墅。荷兰的风格派有施罗德住宅。密斯的玻璃房子医生别墅影响了整整20年的别墅设计。与大型公共建筑相比，居住建筑对地段规模和建筑造价的要求都比较低，而新锐的建筑师未建立起职业声誉，用这类小东西来显本事，正称手。建筑师的设计，只要能让房主合了意，（或者够玄虚，能吓得住房主也行），就能悄悄地先把房子盖得了再说，不需要有什么艺术委员会先来审查批准，也不在乎是不是适用经济。所以，自从本世纪初，以House的新设计来宣示天下一种新的设计理想或者新的时髦，这样的事例一直不胜枚举。到了后现代主义猖獗的时期，如纽约五、文丘里、博塔、盖里等人，一样也是从设计House开始得享盛名。这些借House的设计一举成名的建筑师们，日后的设计或许更大更复杂了，但不是还能继续变换手法的人却是凤毛麟角，一般不讲，他们都只是把自己早年的理念发挥提更加纯熟而已。看看20世纪的建筑历史，在划时代的大师之作当中，House所占比例之大，是这个世纪特有的现象呢。正因为这样，每一座成为建筑艺术品的House，多半就会蕴涵着一个有趣的故事-关于它的由来，关于它的创造者，关于它的主人，它最密切地与人息息相关，参与着真正的生活里每一个细枝末节。喜欢看小说的人，就会把一个个House慢慢琢磨过来吧。承孝相在走廊中的作品是乡村俱乐部。他有一个关于建筑的缝隙说打破了人们视野开阔、想象无限的惯常认识，强调透过缝隙或在一个眼光被遮挡的狭小之地反而可以获得更丰富的想象。在建筑上他使用铁来做材料，随着时间的推移，铁会生成一层锈，颜色会变化，他喜欢这种明显的生命轨迹体现在房子上。严迅奇来自香港，负责建筑师走廊的总体规划。他提供的设计是个传统四合院的变形，表面上的变形是把方方正正的院子变成因地势而变的不规则形，在观念上，把一个封闭感很私人空间变成了一个引入野外环境的有开放感的建筑。隈言吾的作品不是那种立即得出印象的，它需要抛弃常规的解读，要你用感性的方式去看。他在这里使用的主要材料是竹子，他说，根据竹子的粗细和排列密度可以制造空间的丰富变化。而且由一层层竹子做的墙与长城的概念有种应对。简学义是台湾地区的建筑师，他的理念有明显的东方文化的诗意，他探讨在自然与无为中的积极，表象以外的世界，可见与不可见的世界，讲究在空间中体现禅性。安东尼奥欧查-毕加度是来自委内瑞拉的建筑师。他从1999年起任北京红石实业公司首席建筑师。崔恺是中国建设部建筑设计院的高级建筑师，北京的外研大楼是他的手笔，他还曾负责北京现代城的规划。要在山里盖房，对于他来说，最怕挡景。不仅要考虑前面的景色，还不能忘了后面的人家。于是在客厅和餐厅部分利用台地下沉?蹲在草丛之中，上部覆土植草，土坎变成玻璃坎。居室部分平行山体布置，保持山沟的视野畅通，而架空使山地得以延续。古谷城章的建筑有着日本文化的细节感。他说建筑的一个突出任务就是让人们站在一个从未去过的地方，面对从未见过的景观，未知的地形和风光，不管是都市还是大自然。在这个项目里，从立着不少垂直口子的房间望出去，人能看他们所拥有的景色的不同层面，有景随着人移的效果。陈家毅是新加坡的建筑师。在这里他设计的房子由两个L型组成，房子的每一面都有通向外部环境的视野，而庭院倒是一个最隐秘的所在。坂茂是目前在世界上最受关注的日本建筑师，他大胆使用最出乎意料的材料，比如，他把传真纸芯经过防水防火处理用来做建筑结构材料，这个发明使他在2000年汉诺威世界博览会上获得国际大奖。日本神户大地震时，他曾用一天时间为灾民建起一个纸筒教堂。此次他用竹子做材料，以家具充当房子的结构和外墙，盖房子的过程就是做家具的过程。泰国建筑师堪尼卡张智强曾以他为自己设计的一个处处是暗道机关的30平方米的房子而获奖。这次他从香港来北京送模型的时候也很诡秘，他把一只箱子放在桌上，讲了一个箱子的故事；初看是个箱子，打开箱子如迷宫一般，所有的设施都可随意翻上来用，翻下去就是个空房。万般的灵活充满戏剧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