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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来源 毕业论文网 杜预的“经承旧史”说及其影响春秋性质讨论之二文章来源 毕业论文网 摘 要:所修春秋是作者借以“道义”的学著作,而非学著作,汉魏以前史无异辞。在今文经学衰微的背景下,晋初杜预率先提出春秋“经承旧史”之说;受该观点影响,后世学者多视春秋为历史学著作,不仅造成许多观念上的混乱,同时也对历史学科的发展产生了消极影响。本文认为,无论就作者的主观动机或论著的客观效果而言,春秋都不是历史学著作。关键词:杜预;“经承旧史”;孔子;春秋;经今古文之争 一、杜预“经承旧史”说之批判 孔子春秋一书的性质,是学术史上聚讼纷纭的问题,而将它视为历史学著作,则是近代以来许多学者的一个共通性错误。金毓黻说:“孔子身非史官,而修春秋,诚由王官失守,学下逮庶民之故。”1(第29页)李宗侗认为:“真正有系统的古史,现存者当以春秋为首。”2(第16页)又说,“春秋之为史,不待言矣”。2(第3334页)白寿彝先生中国史学史教本说:“春秋末年,孔子开私人讲学和私人撰史之风,突破了宗周以来学在官府的藩篱。他所修的春秋,是现在所知道的第一部私人撰写的历史著作,也是现存的中国史学上最早的编年体史书。”3(第16页)此外如王树民中国史学史纲要4、瞿林东中国史学史纲5等著作均持此论。导致上述误解发生的原因是多方面的,而西晋学者杜预的“经承旧史”说则是其中一个不可忽视的因素。 杜预(222284),字元凯,晋京兆杜陵(今陕西西安东南)人,文帝时尝拜尚书郎,袭祖爵丰乐亭侯,后转参相府军事,任镇西长史等职。据晋书本传记载,“预博学多通,明于兴废之道”,“既立功之后,从容无事,乃耽思经籍,为春秋左氏经传集解,又参考众家谱第,谓之释例”6。除集解、释例外,春秋左传序(亦名春秋序)是杜氏研究春秋问题的又一重要论著。 春秋左传序云:“(春秋)发凡以言例,皆经国之常制,周公之垂法,史书之旧章,仲尼从而修之,以成一经之通体。其微显阐幽、裁成义类者 ,皆据旧例而发义 ,指行事以正褒贬。”杜预进一步解释道:“春秋者,鲁史记之名也。”又说:“周德既衰,官失其守,上之人不能使春秋昭明,赴告策书,诸所记注,多违旧章。仲尼因鲁史策成文,考其真伪,而志其典礼,上以遵周公之遗制,下以明将来之法。其教之所存,文之所害,则刊而正之,以示劝戒。其余皆即用旧史,史有文质,辞有详略,不必改也。故传曰其善志,又曰非圣人孰能修之?盖周公之志,仲尼从而明之。”7 据杜氏说,春秋是孔子有感于当时史官失职(“周德既衰,官失其守”),史书记载失实(“赴告策书,诸所记注,多违旧章”),乃依据有关资料修成的史学著作。春秋的体例与采自鲁国旧史(“孔子因鲁史策成文”),思想则沿袭源自周公(“盖周公之志,仲尼从而明之”)。清代今文经学家皮锡瑞将上述思想为“经承旧史”四字8(第3页),可谓精当。 “经承旧史”说以春秋为历史学著作,否定了自从孟子、司马迁以来关于春秋非史的传统看法,实际上,这一结论是不能成立的。首先,孔子春秋虽以鲁史春秋为依据,但或笔或削,绝非简单继承。史记孔子世家记载说:“孔子在位听讼,文辞有可与人共者,弗独有也。至于为春秋,笔则笔,削则削,子夏之徒不能赞一辞。弟子受春秋,孔子曰:后世知丘者以春秋,而罪丘者亦以春秋。”其中“知我罪我”之说,尤见笔削前后,春秋面貌已全然不同。 春秋不是旧史的简单继承,尤其表现为其中蕴涵了作者全新的政治理念。孟子离娄下云:“晋之乘,楚之檮杌,鲁之春秋,一也;其事则齐桓、晋文,其文则史。孔子曰:其义则丘窃取之矣。”是说诸侯史书异名而同实,孔子春秋的独特之处在于作者对其赋予深义,孟子原文堪称自然明白。杜氏引这段话说:“楚谓之檮杌,晋谓之乘,而鲁谓之春秋,其实一也。”7删去孔子“其义则丘窃取之矣”一语,顿使文义大变,可谓断章取义。孔子所谓“义”并非“史义”,春秋的删削动机及价值可以为证,孟子滕文公下说:“世衰道微,邪说暴行有作,臣弑其君者有之,子弑其父者有之。孔子惧,作春秋。”就价值而言,孔子作春秋堪与大禹、周公的功业相媲美,“昔者禹抑洪水而天下平,周公兼夷狄、驱猛兽而百姓宁,孔子成春秋而乱臣贼子惧”。司马迁的表述略同,史记太史公自序引董仲舒的话说:“周道衰废,孔子为鲁司寇,诸侯害之,大夫壅之。孔子知言之不用,道之不行也,是非二百四十二年之中,以为天下仪表,贬天子,退诸侯,讨大夫,以达王事而已矣。”同篇又引孔子语曰:“我欲载之空言,不如见之於行事之深切著明也。”由此可见,杜预以春秋为旧史之续的说法不足凭信。 其次,春秋大义为孔子所创,与周公无涉,杜氏以其义例源自周公的说法同样出于附会。关于后者,杜氏用“韩宣子适鲁”之事以证成己说,“韩宣子适鲁,见易与鲁春秋曰:周礼尽在鲁矣,吾乃知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韩子所见,盖周之旧典礼经也”。7此事见于左传昭公二年,原文如下:”春 ,晋侯使韩宣子来聘 ,且告为政 ,而来见 ,礼也。观书于太史氏 ,见易象与鲁春秋,曰 :周礼尽在鲁矣 ,吾乃今知周公之德,与周之所以王也。”杜预注 :“鲁春秋,史记之策书。春秋遵周公之典以序事。”又云 :“易象、春秋,文王、周公之旧典、礼经。”并借此推论说 :“韩子所见 ,盖周之旧典、礼经也。”9实际上,作为周公旦始封之国,鲁国无论在气象还是治国理念方面都深受周公影响,乃是韩宣子赞誉鲁史兼及周公的真正原因,此外别无深义,杜预据此得出春秋继承”周公之遗志”的结论,显然属于牵强附会。 基于上述原因,“经承旧史”说曾经遭到历史上诸多有识之士的诘难,其中皮锡瑞对杜预谬说的批评尤具代表性。皮锡瑞说:“自孟子至两汉诸儒,皆云孔子作春秋,无搀入周公者,及杜预之说出,乃有周公之春秋,有孔子之春秋。”8(第3页)又说:“杜预引周礼、孟子皆不足据。孟子言鲁之春秋,止有其事其文而无其义。其义是孔子创立,非鲁春秋所有,亦非出自周公。若周公时已有义例,孔子岂得不称周公,而攘为己作乎?杜引孟子之文不全,盖以其引孔子云云,不便于己说,故讳而不言也。此杜预自谓创获,苟异先儒,而实大谬不然者也。”8(第3页)皮氏为今文经学家,生平所论虽不乏门户之见,但他对于杜说的批评可谓有理有据、入木三分。 “经承旧史”说在某种意义上并非杜预个人的错误,作为东汉以后今、古文经学势力消长的副产品,该观点不是正常学术争鸣的结论。众所周知,两汉今古文经学在经历了数百年的争论之后,最终以今文经学的衰微而告终。春秋三传当中,公、谷重义,左氏重史,东汉以后,作为春秋今文经的公羊学日益衰落,几成绝学。相反,左传则受到学者空前的重视,以左传解读春秋,乃至刻意拔高左传在春秋学中的地位,成为世风所趋。钱穆先生曾指出:“惟其西汉经学,到东汉以后渐渐变成像史学,所以当时人说孔子,便联想到周公,南北朝,更常见是周孔并称了。六经不复是孔子一家言,诗、书、礼、乐都传自周公,春秋仅占六经之一部,亦属周公之旧典,而且其书价值可以远逊于左传。”10(第291页)杜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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