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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态美学观照下李白的自遣及其英译赏析 生态美学观照下李白的自遣及其英译赏析 摘要:生态美在唐诗中有丰富的体现,从生态美学视域出发对唐诗的生态美进行解读无疑会对它的英译大有裨益。本文以李白的小诗自遣及其英译为审美客体,探讨生态翻译观照下译者如何发挥主体性在译文中充分体现原作的生态美。 关键词:生态美学 自遣 意象 生态翻译 中图分类号:I206.2 文献标识码:A 古诗词是中国古代文学的一朵奇葩,为了弘扬中国文化,许渊冲、裘克安、林语堂等翻译大家都对中国古诗词的翻译作出了巨大贡献。然而,翻译的标准层出不穷,从严复的“信、达、雅”到林语堂的“忠实、通顺、美”,从早期翻译研究学派利维的忠实与创造统一说到翻译科学派代表人物卡特福德的“话语对等”和“功能对等”再到奈达的“动态对等”,这就造成了翻译赏鉴的开放性和多元性。而诗歌作为人类语言实践最美的产物,它的文字的凝练和意向的丰富让其想象空间和阐释张力无限丰富幽邃。这样,诗歌的译本就更见仁见智了。其翻译批评的维度除了上述翻译本体论诸多视角外,还衍射到了文学、国俗语义、文体学以及语言学(如系统功能语法、顺应论和关联理论等角度)等多个评判维度。本文则选取生态美学视角为契机,以李白的自遣为例,对中国古诗词的生态美及其英译进行解读和赏鉴。 一 生态美学理论与生态翻译观 近年来,生态问题成为全球人类生存的核心问题,生态学也愈发地引起了学术界的关注,它的影响已经逐渐渗透到其他诸多学科而产生了以生态为基础的交叉学科,如生态语言学、生态翻译学、生态哲学、生态文学、生态美学和生态文艺学等。其中,生态美学作为一种中国学者提出的当代美学理论,“以人与自然的生态审美关系为出发点,包含人与自然、社会以及人自身的生态审美关系,以实现人的审美的生存、诗意的栖居为其指归”。它的研究对象就是人与环境相互作用构成的人类生态系统以及人类生态环境。 虽是新近提出的理论,生态美学却十分强调对中国古典美学资源和生态智慧的开发和利用。古人在与自然的接触中逐渐建立了“天人合一”即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哲学理念,比如,庄子在齐物论里就提到“天地与我并生,而万物与我为一”的命题,这句话是说,人与自然本同根所生,同属一个整体,构成了一个和谐完整的生态系统。然而,当生态学的研究重心转移向人类的时候,它必须需要美学的关照,这便是生态美学的产生契机。正如樊美筠所言,中国古代美学家的“生态意识”更多的是“在审美的层面进行的,因此之故,它对人的精神给予了更多的关注。也就是说,它更多强调的在人敬爱、欣赏大自然的过程中,大自然对人的精神的丰厚回馈,包括对人心灵的净化和提升以及带给人精神的巨大愉悦”。可见,审美是人与自然实现统一的最重要方式之一,古人对待自然的审美化态度正是生态美学的核心所在。而在诗歌中,审美有化境,物我无两分。这样一来,在中国古代文学尤其是唐诗宋词中,诗人们返回生态自然的家园就是返回精神的家园,自然生态的和谐与精神生态的和谐是相互联系着的。有诗为证,人邂逅自然的直接性在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和交互性在李白的“相看两不厌,唯有敬亭山”里表现得一览无遗,而陶渊明在归园田居中发出的感慨“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表达的不仅仅是回归生态自然的事实,更是回归生态精神家园的喜悦。 中国古诗词是中国文字美的产物,更是中国文人思维的美学产物。在中国古诗词中,最重要的审美单元便是意象。意象最早出现在南朝刘勰的文心雕龙等文论里,“玄解之宰,寻声律而定墨;独照之匠,窥意象而运斤。此盖驭文之首术,谋篇之大端”。在中国古代文学研究领域,意象是指诗歌中融合了作者主观情感的客观物象,它的本质就是主观的“意”与客观的“象”的融合。“浮云”、“落日”、“美酒”、“落花”、“清溪”、“明月”等一个个栩栩如生而仪态万方的意象是诗词的灵魂,而中国古诗词史也是一套意象符号系统的传承与弘扬过程。如果说对中国古诗词进行生态解读是挖掘诗词中的生态意象美,尊重生态美学理论在文学诠释中的地位的话,那么对中国古诗词的英译进行生态美学视域下的赏鉴则是在生态翻译学的框架下对中国的生态智慧及古典美学进行移植和传播。生态翻译学是中国学者胡庚申教授提出来的将生态学与翻译学进行融合的交叉学科,它立足于生态学角度对翻译的过程、本质和宗旨进行阐释和应用。生态翻译学经过胡先生及其团队成员的协力发展,已经成为一个系统性比较强的学科,包含“生态范式”、“关联序链”、“生态理性”、“译有所为”、“翻译生态环境”、“三维转换”、“译者中心”、“适应/选择”和“事后追惩”等研究焦点,它强调翻译过程的“动态/平衡”和“生态美学”的传达,也强调翻译主体与外部生态环境之间的互相影响关系。另外,它也十分强调翻译过程的“选择/适应”,认为译者既要适应,又要选择。译者要对译文进行选择,而选择的目的是适应翻译生态环境。换言之,正如王宁先生所言,生态翻译就是“从原文内在的生态结构出发来对拟翻译作品进行选择,并且在翻译的过程中依循原作固有的生态结构来在另一种语言中进行再现”。从生态翻译学的角度来看生态美学在诗词英译中的介入,我们可以认为译者具有一定的主体性,于译文中充分呈现原作的生态美。 二 李白自遣的生态美及其英译赏析 唐朝诗人李白(701-762)性格豪放,文采飞扬,其诗作代表了唐诗的美之极致。他的自遣一诗意境优美,飘逸不群,为五言绝句之精品。全诗曰:“对酒不觉暝,落花盈我衣。醉起步溪月,鸟还人亦稀。”这首诗通过明示和暗含两种手段塑造了几个典型的意象:美酒、夜色、落花、衣衫、小溪、暮月、归鸟和行人。中国古诗素来以语言的模糊美著称,这就造成了诗无达诂、译无定本的局面。在这首自遣里,李白的“对酒”到底是和友人一起饮酒,还是形影花间对酒独酌?而饮的又是什么样的酒?这些我们都不知道。这就为诗的解读和翻译留下了无限的想象空间。另外,“醉起”到底是醉眼朦胧中起身还是醉过酒醒后起身,不同的读者也有不同见地。我们认为,全诗似乎在营造诗人花间独酌、月下独步的场面,塑造一个孤独洒脱的隐士形象,符合中国古代天人合一的人与自然和谐相处的生态美学理念。故而,此诗适合理解为一处静幽飘逸的场面:诗人对酒独酌,不觉日暮,落花飘洒在他的衣衫上,醉眼朦胧中他起身沿着清溪独步,暮月映照,鸟已归巢,行人稀少。在这幅画面里,我们似乎看到诗人手执酒盅,醉眼迷离,步履蹒跚,仪态风流,诗与酒完美融合,达到了诗情才学与精神境界的最佳状态。李白是极爱饮酒的,他有“两人对酌山花开,一杯一杯复一杯”的豪迈,也有杜甫在饮中八仙歌中记载的“李白一斗诗百篇”。李白饮酒不为买醉,只为更直接地贴近自然。此诗夜色中的落花与衣衫的邂逅、清溪与暮月的邂逅,以及夜鸟与行人的缺失所营造的诗人徜徉天籁的美,无不传递着诗人与自然的莹然邂逅的喜悦,体现了中国古代物我无它的生态美学理念。 然而,尽管此诗意象优美、意蕴丰富,但是它毕竟是一首简单的五言绝句,如果简单照直翻译过去会让译语读者大失所望,品不到诗作的生态意境和古典美。让我们来看一下著名的古诗词翻译大家许渊冲先生是如何翻译这首小诗的: Im drunk with wine And with moonshine, With flowers fallen oer the ground And oer me the blue gowned. Sobered,I stroll along the stream Whose ripples gleam. I see no bird And hear no word. Xu Yuangzhong,2001. 译作可以回译为:我对着葡萄美酒啜饮而醉,同时也陶醉在月光下。落花飞舞,飘落在地上,也飘落在我蓝色长袍上。酒醒了,我沿着波光粼粼的小溪漫步。飞鸟无影,万物静寂无声。 可以说,许渊冲先生的译文并不拘泥于原文的意象范畴及尺度,也打乱了原文的意象组合方式。首先,他将美酒理解为“wine”,具体化为葡萄酒。古诗中也确有“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的诗句,可见,在静幽的花间,李白当时所饮的可能是葡萄酒,这样更符合这个由花、鸟、溪、月等意象构成的柔和境界。而译文将它处理为“wine”,不仅是对原作的一种深入解读,更是对译语文化的一种顺应。再来看“衣”这个意象,“衣衫”在古诗词中也有极其丰富的蕴涵,比如张先的词中有“昨日乱黄昏,来时衣上云”,对佳人衣衫的描述足以丰满其人物形象,让读者浮想联翩。而限于唐诗的言简意赅,原作中只是一“衣”字,许渊冲先生却将之翻译为“blue gown”(蓝色长袍),这种对意象创造性的丰富使原作的人物形象在译语文化中变得丰满起来,而用“blue”一词更是符合原诗作的意境。在这样幽静优雅的环境中,诗人最适合穿的就是一身有宁静悠远情调的蓝色长袍,儒雅飘逸中带着淡淡的伤感。 该英译中除了“酒”和“衣”两个意象相对于原作的扩展外,还有原作意象的转移以及重置。我们注意到最后一句“鸟还人亦稀”译者用“I see no bird/And hear no word”表达,“行人”这一意象变成了“语声”,但是译语读者稍加推断就会知道译作表达的是行人全无、万籁俱寂的静夜,而非诸人缄默不语的意思。可见,许渊冲先生转移并重置这一意象虽然貌似对原作的不忠实,但这一策略不仅成功地实现了译文的音韵美,而且也准确地表达了原作的意图。让我们再来看意象的重新组合。原作中“对酒不觉暝”在译文中变成了“Im drunk with wine/And with moonshine”,将“月”这一意象从第三句的“步溪月”提前,这是对原作最明显的偏离,可谓译者对原作的不忠实。可是细品起来,又发现这种偏离似乎是与原作的意境和诗品极为神似。诗仙于花间对酒独酌,不觉日暮,新月东升,让他醉的不仅有美酒,还有美景,而美景的灵魂就是皎皎的暮月,让落花如梦、溪光粼粼,照着鸟儿归巢、人儿入眠,而后银辉洒满整个世界洁净如玉,如同诗人的旨趣。这么一品,译作在“信度”上大打折扣,但是在“意境”上却完美地呈现了诗作中的生态美,不能不令人称奇。既然“月”这一意象意境前移并细化为“月光”,第三句“醉起步溪月”中就不可能再提到“moon”了。但许渊冲先生自有妙招,他译作“Sobered,I stroll along the stream/Whose ripples gleam”。为什么清溪的波纹会粼粼发光呢?这便得益于第一句译文中的“moonshine”(月光)了,真可谓“此处无月胜有月”! 综上所述,许渊冲的译文通过意象的丰富化、意象的转移重置和意象与意象的重新组合发挥了译者的主体性,然而这种主体性的发挥并没有偏离原作的意境旨趣,这在本质上又一次例证了胡庚申“翻译即适应”的生态翻译学理念,译者在对译文进行选择来适应译语文化。翻译家傅雷认为“东方人与西方人之思想方式有基本分歧,我人重综合,重归纳,重暗示,重含蓄;西方人则重分析,细微曲折,挖掘惟恐不尽,描写惟恐不周”这样一来,对笼统的意象进行细化、对整体意象进行细节转移、对散点式的意象进行组合虽然貌似对原作不忠,但这种生态翻译观照下译者主体性的发挥不仅能在更高层面传达原作者的诗文意图,而且还使整个翻译过程变为一种美学实践,在译文中完美地传达中国古代文人的文采情思及蕴含的生态智慧,符合生态美学的原则。 参考文献: 【1】 曾繁仁:生态美学 一种具有中国特色的当代美学观念,中国文化研究,2005年第4期。 【2】 樊美筠:中国传统美学的当代阐释,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1997年版。 【3】 孙琪:“庄周梦蝶”的生态美学解读,贵州社会科学,2005年第1期。 【4】 胡庚申:生态翻译学的研究焦点与理论视角,中国翻译,2011第2期。 【5】 王宁:生态文学与生态翻译学:解构与建构,中国翻译,2011第2期。 【6】 陈福康:中国译学理论史稿,上海外语教育出版社,1992年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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