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代川西道教胜地：丹棱龙鹄山

近来，和朋友一起去了一趟丹棱县龙鹄山。 龙鹄山位于四川省眉山市丹棱县城西北约7.5公里的唐河乡龙鹄村，唐代名“龙鹤山”，自南宋孝宗皇帝手书“龙鹄山”三字赐史学家李焘后改名。据丹棱县志载：“县北十五里，龙鹄山三大字，宋孝宗书也”。据说本来龙鹄山尚有宋孝宗手书的“龙鹄山”御印碑，可惜在文革中被毁。 到丹棱县，沿丹（棱）蒲（江）公路行约2公里，到唐河乡红石村即转向公路左边的乡村公路，向唐河乡龙鹄村方向行不多远，就可见道路右边有一水塘，这就是历史上的雁湖。 史料记载，雁湖为南宋李壁所建，湖面40亩，湖宽水深，常有大雁、野鸭汇集，因而得名。李壁退隐于湖岸北园时，在湖周广种梅花。时值隆冬，冰雪红梅，相映成趣。每当入夜，芦笛声声，醉渔唱晚，渔火点点，星星坠湖，十分可观。清代道光年间，丹棱知县毛震寿小住雁湖，看到如此美景，欣然赋诗雁湖渔火：云开雁落雨初停，篝火参差渡远汀。两岸芦花渔父笛，声声吹落半湖星。从此，“雁湖渔火”成为丹棱旧八景之一，这里也是进入龙鹄山景区的第一种景点。下图是博友南山种豆翁先生拍摄的雁湖（金鸭塘）。 随着时代变迁，目前的雁湖面积大为缩小，成为蓄水养鱼灌溉农田的“金鸭塘”。近年丹棱县林业部门规划在湖周培植万亩人工林区，已栽种几千亩。据说丹棱县政府还规范依托雁湖和万亩人工林区重建北宋大雅堂。 过雁湖，经龙溪桥、龙鹄村，就到了龙鹄山脚下。 龙鹄山呈等腰三角形突兀于总岗山脉边沿，唐代即为川西南道教胜地。本来山上有三观（上曰天庆、下曰龙鹄、中曰崇真），以中观出名，因此又称“中观山”，面积913亩，主峰天柱峰海拔817米，呈驼峰形状，山上盛长马尾松，故有“鹄岭松涛”之说。 山脚下有座水库正在除险加固，这就是龙鹄村的中观山水库，这座水库建于上世纪60年代，设计总库容159.28万立方，承当着丹棱县0.61万亩农田灌溉和近0.4万人安全饮水水源提供。 过水库大坝，沿机耕道上行200米，就到了龙鹄山山腰。 由于对地形不熟，我们觉得龙鹄山的摩崖、题刻都在山上，就沿着陡峭的山路往山顶攀爬。其实，龙鹄山主线没有一条整修完好的上山之路，只是前来攀爬的人多了，才在山上踩出了许多条羊肠小道，我们就顺着这些羊肠小道往上爬行。 龙鹄山不算高，虽然没有游道，我们还是“披荆斩棘”，汗流浃背地爬到了山顶。到了山顶，传说中的摩崖造像、名人题刻、松柏之铭碑，啥都没有，大失所望。但是站在山巅，放眼四望，但见松柏苍翠，薄雾浮动，鸟语花香，也顿生“一览众山小”的感觉。丹棱文学家彭端淑鹄岭晴岚诗云：“鹄岭何逶迤，翩翩自霞举。一夕微雨过，远色清如许。独立向晴空，夕阳下山坞。” 短暂休息之后，我们又沿着另一条羊肠小道下山，下到机耕道时，我们正打算打道回府，忽然看到路边的一块石崖上，有两龛小小的摩崖造像。 正好有两位村民在地里种土豆，我们就上前询问，一问才懂得，龙鹄山的摩崖造像、名人题刻、松柏之铭碑就在我们刚刚通过的机耕道下面。我们赶紧折回，在刚刚通过的地方往下看，这不正是我们爬遍龙鹄山要寻找的文物古迹么。 一方面另我们大饱眼福的是龙鹄山摩崖造像。在长约180米的峭壁上，造像坐东向西，从北向南呈“一”字形排列，密如峰房。这些造像分布在龙鹄山山腰，是唐代开元年间（713741年）丹棱女道士成无为（参见博文眉山历史人物图注（12）成无为）营建，现存89龛（窟），大小人物雕像780尊。除第18、3035号及仙人顶、佛耳岩、中观沟的造像为佛教或佛、道合龛外，其他均为道教造像龛。 龙鹄山造像最高处距地面23.4米，最低处仅有0.5米。最大的高1.63米，最小的高19厘米，这些造像有单人龛、双人龛、四人龛、多人龛，造像不仅布局严谨，构思奇巧，雕像刀法洗炼，给人一种形神交融，典型大方的感觉。并且彩绘讲究，增长了造像的风采和气势。 这些造像在1986年5月被乐山市人民政府发布为市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91年4月，被四川省人民政府发布为省级重点文物保护单位。 龙鹄山摩崖造像中最精美的是第22、23号龛，两龛造像均为双叠室龛，龛中的主像天尊结跏趺坐在束腰马蹄形莲台上，项后有莲瓣形头光，天尊戴莲花冠，身上内着交领短衫，外着宽袖长袍，复罩以黄帔，双手重叠置于腹前的足踝上施禅定印。主像的左右侧，各有一胁侍、一女真，或绾发髻，或戴黄冠，手上各执法器，均着交领袍服，面和气善。龛门口左右各有二力士，虽威武而不显生硬，比例匀称，状如真人。下图是第23号龛。 第10龛内除主像天尊外，头顶上刻有一座山，左右各有二座山，山的中间各有一块长方形小碑，所刻碑文因笔迹模糊，难以辩认。据丹棱县志载，所刻的五座山系唐代道教五大名山。下图上排右二龛是第10龛。 在摩崖造像中间位置，铁门紧锁，里面就是出名的松柏之铭碑。 松柏之铭碑位于摩崖造像群中间的摩崖龛窟内，立于唐代天宝九年（750），至今保存完整。碑高2.2米，宽1.54米。碑的左右壁有19厘米大小的道教造像共182尊。碑文589字，字径4厘米；由师学撰，杨玲书，体裁为骈体文，文情并茂，典雅得体。碑额“松柏之铭”的字体为秦篆，如龙翔凤翥，古朴高雅；碑文则用八分体书写。字体筋骨紧密，严整平稳，端庄秀丽；行笔则刚柔兼备，浑厚遒劲。全文记述唐代开元年间，丹棱女道士成无为幼年出家，卜居龙鹄山腰，调形炼骨，救济众生和广植松柏万余株的史实。环松柏之铭碑，有松柏万余株，古木森森，气象万千。 出名学者刘熙载文指出：“隶在汉为汉隶，在唐为八分，在八分者，隶之节也。八分所重在字画有常，勿使增减迁就，上乱古而下入俗，则楷法于是焉。”因此，龙鹄山松柏之铭碑的八分体书法，作为盛唐、中唐之交的一种典型的隶书，正如当时产生的杜诗、韩文、颜字、吴画等艺术成就同样，反映了盛唐那种自由奔放的气势和情绪逐渐纳入到一种新的规范中的社会历史规定，体现了新的艺术趣味和审美抱负。碑文详见博文眉山历史人物图注（12）成无为。下图是博友南山种豆翁先生拍摄的松柏之铭碑拓片。 摩崖造像之下，在一块农地边上，我们看到了刻有“巽（xn ）崖书屋”四字的一块台基。 史书载，宋绍兴八年（1138年），23岁的李焘榜中进土，朝廷任命她为成都府华阳县主簿，但她志在研究历史，淡于功名利禄，就在龙鹄山创立“巽崖书屋”，边读书，边讲学，为家乡哺育人才。她在书屋中签订的教育制度和教学措施，都成为宋代教书育人典范。书屋的创立，也为李焘编撰反映北宋168年历史的巨著续资治通鉴长编奠定了基本。 据说，巽崖书屋历代相传，越办越红火，到清代改名为“巽崖书院”，名列蜀中三大书院之一。文学家彭端淑和诗人瞿敬笏在这里主讲23载，彭端淑有诗巽崖书屋云：“文简善著书，筑室巽山下。精心四十年，遗篇等班马。赤壁垂琳琅，谁为后来者。” 据说，清代咸丰年间丹棱县令张熙照曾捐俸金在龙鹄山山腰也就是巽崖书屋附近修建“三相祠”，民国，丹棱知县杨成成还上闻川军总司令兼省长刘成勋拨巨资扩建完善。每年农历三月初三，由长官率士绅前来祭祀，聊表“长编细读心弥仰，幸得春祠拜哲人” 的敬佩之情。可惜，“三相祠”早已不复存在。 巽崖书屋之下，是一段较长的狭窄石阶，据说有380梯，石阶旁平缓的石坡上，有许多镌字题刻，其中有三处是比较有名有价值的：一处是无名氏题写的赞龙鹄山景色镌字“龙鹄晴岚”；一处是无名氏赞龙鹄山山崖的书法镌字“胜岩”，两字浑厚有力，扁长形，保存完好，竖1.7米，横3米；三是“鹄岭松巢”，这是清道光29年（1849年）丹棱知县毛震寿赞龙鹄山景色手书镌字。竖80厘米，横60厘米，笔迹清晰。 石坡镌字下方，有一小洞，这就是“龙涎洞”。据说，龙涎洞是唐代开元年间丹棱女道士成无为修道的仙室。进入洞口，须下行几步狭窄的陡石梯。 洞口右边刻有明代书法家陈琨手书“委雪屯烟”四个大字，细看旁边，尚有一首诗：“望入岩烟古经斜，遗踪旧是炼师家。绿盘碧草垂春带，峙顶丹枫长性花。楼阁半倚苍树螟，碑镌尽是乱云遮。何当百世年湮远，重鼎嵯峨焕九华。”传说，当年成无为看破世道出家，数十年如一日在此观风云之变幻，吸日月之精髓，悟出了道之精髓，乘黄鹤而去。据说本来这里尚有明朝学使王敕题写的“龙涎洞”镌字，龙涎洞内尚有成无为用过的石灶、石塌、石床和一口永远装不满水的水井，但目前龙涎洞很浅，里面似乎空无一物。 石阶周边，尽是农田，种满了油菜，农田接近中观山水库边，估计等水库改建蓄水之后，水面可达石阶之下，但愿不要沉没了这些古迹才好。 其实，如果水库蓄水之后，这里将呈现一派山青水秀的别样景致，届时，或许可乘船直达石阶之下，然后登梯而上，饱览龙鹄山厚重的历史古迹和秀丽的山色风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