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动小农户组织化是电商农村战略的本质

贾林州:推动小农户组织化是电商农村战略的本质淘宝假货危机有着深刻的社会背景和中国特点：高度分散化的小厂商群体和小农户生产者。这一点不仅决定其假货问题的长期性，而且将决定其解决办法的艰巨性。解决这一问题的办法是以（线下）艰苦的组织工作，推动分散小厂商、小农户组织化重建行业自律组织和重建村社共同体，并在行业自律组织和村社共同体内置金融（成员之间的合作互助金融及其内部结算平台）变传统分散小厂商和小农户为有组织的现代小厂商和现代小农，在此基础上借助于互联网（线上）装上“顺丰耳” “千里眼” “风火轮”等，构建起有组织保障（统一技术和质量标准、统一品牌、统一购销和分户核算结算、严格内部约束自律）、有平台（互联网电子商务）、点对点、搞效率、能监管的新时代互联互通生产经营业态。复盘：淘宝对掐工商总局1月23日，国家工商总局网络监管司发布了2014年下半年网络交易商品定向监测结果，此次监测共完成92个批次的样品采样，其中有54个批次的样品为正品，正品率为58.7%。据介绍，此次监测抽查了淘宝网、京东商城、天猫等平台，以电子产品、服装、化妆品等为重点监测种类。从各购物网站的监测结果来看，淘宝网样本数量最多，为51个，但正品率最低，仅为37.25%。消息一出，淘宝网立刻作出反击。1月27日，淘宝微博官方账号用“公开信”的形式，以一个80后淘宝网运营小二的口吻炮轰工商总局，并点名指责工商总局网络监管司司长刘红亮“吹黑哨”。28日，工商总局网监司发布关于对阿里巴巴集团进行行政指导工作情况的白皮书指出，阿里系网络交易平台存在主体准入把关不严、对商品信息审查不力、销售行为管理混乱、信用评价存有缺陷、内部工作人员管控不严5大突出问题，并提出相关工作要求。网监司还说这一白皮书在去年阿里上市前就完成，但为照顾阿里上市，当时没有发飚。白皮书一发布，淘宝口吻大变，当晚紧急承认有假货，并准备设立300人特种部队打假攻坚，但是仍坚持要单挑投诉刘红亮司长。不过，毕竟淘宝假货泛滥的事儿消费者众所周知，业内人士也是心知肚明。28下午日，打太极的马云公开承认假货问题，并避开“吹黑哨”一事，将假货上升到宏观高度，认为是经济结构的不合理，社会信用体系建设的缺失，特别是经济发展的不均衡造成假货泛滥成灾，并认为是每个经济体在人均收入5000美元左右时都会遇到的问题，更是人性弱点使然。至此，对电商假货案的论战才有了真正讨论问题、解决问题的态度。组织问题：淘宝假货的深层次原因与出路目前阿里巴巴集团投入在消费者保障及打假方面的员工已经超过2000人，涵盖“安全技术、数据挖掘、专案打击、品牌合作、消费者保障、投诉受理、商家教育”等数十项职能的知识产权保护专业团队。此外，阿里巴巴还招募了来自全国各地各行业的5400多人的志愿者队伍，负责配合进行日常线上巡查和抽检等。至此，阿里投入打假的队伍已近万人规模，要最终形成大数据指导、全社会联动，共同治理假货（阿里CEO陆兆禧语）的模式，全力以赴协助配合社会各部门联动打假。也就是说，阿里将利用互联网的大数据分析能力，更加有力的为各级政府部门输送精准的打假信息，全面客观的展现线下假货分布情况，第一时间把假货信息及时通报给拥有执法权力的政府机关，多线作用全力促成相关部门以及全社会的打假效率提升（阿里首席风险官邵峰语）。不过，笔者十分怀疑用大数据的办法能解决这假货问题，或在短期内通过完善征信体系来解决假货问题，或者通过阿里的数据及体系“指引”政府打假、动员全社会打假来解决假货问题。原因很简单，假货多主要是因为缺乏行业内部自律或村社共同体内部自律，这是内因，内因是决定性因素。淘宝监管和政府监管是外因，外因也必须通过内因才能发挥作用。在内因不足的情况下，谁都支付不起“外部监督”的成本，且付出再高的“外部监督”成本，也解决不了假货的泛滥。中国改革开放以来，监管部门增长最快，监督成本上升最快，从假烟发展到假酒，再发展到假药假食物，其他假货就不用说了。行业自律、村社共同体自律缺失，增加任何形式的外部监督都只能增加公众或消费者的成本，其监督的成果并不明显。当下之中国，行业自组织建设不力、村社共同体自组织建设不力，或组织方式及模式存在严重缺陷，是中国假货泛滥最根本性的原因。本来，通过互联网帮助弱势小厂商小农户直接进入市场，让弱小的生产经营者获得平等市场地位及社会平均利润，其意义巨大。但如果不重视线下小厂商小农户组织化建设，发挥组织“统一技术及质量标准、统一品牌、统一购销、自我约束”的基础性作用，互联网不仅解决不了假货问题，还会激励更多的小厂商和小农户雨后春笋般的进入线上交易，导致更多的假货横行。目前就是这种状况。被寄予厚望的征信体系建设也不能解决问题，因为没有办法解决征信体系所需要的真实信息搜集问题。信息的低成本搜集是因，征信体系的完善是果。甚至可以说，目前几乎所有的办法都不可能短期内解决个人或商户的信息搜集问题。这是因为：中国生产商和向电商供应商品的个人或组织都是庞大数量且高度原子化的，而没有进入组织化的产业集群体系（如日本商社体制、德国的容克体制或美国的垄断财团）中，或没有进入组织体系的支付能力。而且，在今天高度生产过剩的条件下，造假是天量商家和小农的集体行为，且商家本身进入淘宝等电商的生存周期也非常短暂，因此，不惩罚都不能持续生存下去，更不用说加大其生存成本了了。所以说，与其加大其造假或违约成本，不如改善其生存的组织环境，推动其组织化。以上问题的最为突出或典型是农民或农业。农产品上网近年来成为热门行业。可是国内堪忧的食品安全问题表明，上剧毒农药、过量化肥、转基因等问题已经成为农业生产者的集体行为，可以说不这样做的农户或生产者就一定会被赶出市场。这是典型的劣币驱逐良币。原因也很简单，分散的小农因交易成本太高无法自我组织化进入市场，结果就只能恶性竞争自相残杀。这与天量的工业品生产厂商群体面临的是同一困境。因此，出路也只有一条，改善组织环境，推动小厂商和小农户组织化。而且，可以肯定，随着淘宝村模式的扩张，这一点不仅对于电商打击假货至关重要，而且将事关阿里们农村战略的未来成败。推动小农户组织化：电商农村战略的本质阿里上市之后，涉农电商居三大战略（农村电商、大数据和跨境电商）之首，并计划未来三到五年投资100亿，建立1000个县级运营中心和10万个村级代理站，以图打造农村版O2O平台。同时，近期京东等电商巨头也发布宏大的农村电商战略，标志着农村电商战国时代到来。笔者在此斗言，不能有效解决农民组织化问题，只靠所谓的大数据、商业生态和基础设施建设等手段，阿里京东们定会败走农村市场。农村市场的特殊性在于其更加的原子化。因此，农村电商战略的本质其实就是推动农民组织化。笔者在此预言，谁在农民组织化上功课做的好，谁就会赢得农村市场。笔者赞同著名三农专家、中国乡建院院长李昌平先生的判断：组织农民的能力和农民组织服务农民的能力，是最核心的竞争力。李昌平经常告诫进入农业农村的老板们：你有组织农民的能力吗？你组织起来的农民组织有服务农民的能力吗？如果没有，你不要去农村、不要搞农业。否则，投入的钱越多，亏得越惨！内置金融：组织农民和改造农民组织的最有效方式最难的事情是组织农民，更难的事情是找到有效的农民组织模式。李昌平通过近30年的实践和探索，给出的答案是：创建内置金融合作社或在现有村社中内置金融。内置金融是什么？“内置金融”一词，是李昌平长期农村金融创新实验时发明的一个新词。他给“内置金融”的定义为：农村村社组织的内部互助合作金融。有这样几层意思：第一，内置金融不是内生金融，它是在外部力量（社会或政府等）协作下创建的；第二，内置金融是相对外部金融而言的，是农民村社组织的一部分，以村社为边界，主权在村社成员，为村社成员服务，收益归村社成员共享；第三，是与土地集体所有制和以家庭承包经营为基础的统分结合双层经营体制相匹配的金融，集体成员权、家庭承包权、农户财产权等都可以成为其抵押品；第四，是村社成员之间互助合作的基石和内部“交易”的结算平台（中心）。第五，内置金融村社是村社“内置金融”是村两委主导村民再组织的一种方式方法和新组织模式内置金融村社。村社内置金融是再组织农民的方式方法，内置金融村社是新组织模式。村社内置金融的作用原理：村庄是由熟人构成的社会，在村庄边界内，村民是讲信用的。在其内部建立合作互助金融，村民的土地承包权、财产权、集体成员权等就可以在内部实现金融资产化，从而使村民信用资本倍增。在此基础上的生产合作、购销合作和治理合作的有效性也会倍增。传统小农就会因此变成有组织（统一技术质量标准、统一品牌、统一购销和分户核算结算、相互约束自律）的现代小农。如果中国的村庄村社都建成了内置金融村社，内置金融村社作为一个统一供给共同体或作为一个统一采购共同体，在互联网时代，既可以是一个安全食物的有效供给者，有可以是一个可以自我解决现代物流“最后一公里”难题的有效团购者。李昌平的内置金融村社解决了农民组织化难题和农民组织服务能力低下的难题，这个模式同样适用于小厂商的组织化。以此为起点来解决互联网电子商务的假货问题，才是根本之道。笔者认为，李昌平农村金融创新和农民组织化建设方式方法创新，是30年农村改革发展最重要的理论创新和实践创新。内置金融小厂商和小农户合作组织，以利益共同体进入线上线下两个市场，既可帮助小厂商小农户直接入市难题，又可解决假货难题；既解决了淘宝工业品下乡配送体系效率低下的问题，又解决了互联网金融直接服务小厂商小农户成本高风险高的难题。李昌平和马云结合，才是珠联璧合。明白了这个道理，淘宝花百亿巨资在农村跑马圈地的战略或许要重新来过，京东和尤努斯合作的步伐或许也该停下脚步。当今的中国互联网界普遍存在重线上、轻线下的飘浮病，马云与工商局互掐之后，或许会出现好转之象。作者系易农咨询执行董事、华中科技大学社会学硕士。 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