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台蛇崇拜研究

闽台蛇崇拜研究由古至今，在中国的许多地区都存在着蛇崇拜。在中国的神话故事中女娲、伏羲都是人首蛇身的形象；说文解字中称福建人为“蛇种”；台湾高山族的排湾人视百步蛇为其祖先那么蛇崇拜是如何产生的，人们为什么会崇拜蛇呢？首先，蛇具有无脚能走，无翅能飞的能力，蛇脱一次皮如同获得一次新的生命一样，具有顽强的生命力。另外，蛇的形状与男性生殖器很相似，而古人很重视生殖力。蛇有如此顽强的生命力和旺盛的生殖力，所以人们崇拜它也不奇怪。其次，和生态环境有关。存在蛇崇拜的地区一般都是森林茂密、杂草丛生、河网密布之地。比如，福建一带就属于毒蛇多，蛇患多的地方。据调查，至今福建尚有蛇79种，几乎占全国现生蛇种类的一半。其中毒蛇27种，诸如眼镜蛇、金环蛇、银镜蛇、竹叶青、蝮蛇、龟壳花蛇等等，约占全国现生毒蛇种类的60%。另外，闽杂记中也记载了许多种类的蛇，大田蛇、弹子蛇、豚蛇等，其中对弹子蛇描写到，“弹子蛇最毒，漳、泉滩上，夏日暴雨后，常有之，形如石弹子啮人立死，被其啮者，必即剜去啮处肉，以雄黄末覆之，方可救” 【1】（P181）。在池上秀畝的台湾纪行中对台湾的蛇患也有过类似地描述，“听说台湾终年都有蛇出没，即连台北大树上也住着蛇呢这个百步蛇是任何台北原住民都害怕的，一年有几十人死于毒蛇。蛇还会跑进屋子里，不小心就会被咬。说到台北的猛兽，在动物园里可看到山猫什么的但为害最大的便是蛇” 【2】（P81）。在当时民智未开的闽越人眼中，蛇对他们的生活是具有很大的威胁的，同时蛇又具有很多他们所不具备的能力。人们对蛇怀着既崇敬又恐惧的心情，慢慢地就形成了一种崇拜。接下来来了解一下福建、台湾两地的蛇崇拜。一、 福建一带的蛇崇拜福建地处东南沿海。从自然地理条件来看，福建的东南是茫茫的大海，西北是武夷山脉，西南有博平岭山脉，东北是太姥山，大海和高山阻隔了福建和外邻的联系。这种半封闭的自然地理环境，决定了秦汉以前福建民间信仰自成体系。说文解字是这么解释“闽”字的，“闽，东南越，蛇种” 【3】（P675）。秦汉以前，聚居在福建的闽越人已经有了蛇崇拜。近年来陆续出土的闽越旧址中，可以看到闽越人崇蛇的实物。如武夷山城闽越国故城址出土的瓦当中有蛇的纹样。一些闽地出土的春秋末期的陶器，也发现有蛇形印记。福州冶山西北麓钱塘巷北省建行营业大楼工地闽越遗址出土的板瓦内戳印有蛇的象形文字。闽越人崇蛇的实物的出土可以看出当时的闽越族确实存在着蛇崇拜。后来闽越国灭亡，汉武帝将闽越族的贵族、军队以及部分的闽越人被强制地迁徙到了江淮，而留下来的闽越族人仍然保留着原来的崇蛇习俗。闽越族的蛇崇拜对后世产生了很大的影响。（一） 以蛇形装饰人体史记越世家里面提到越国之先人“纹身断发，披草莱尔邑焉” 【4】（P180）。汉书地理志中提到越人“断发纹身，以避蛟龙之害也” 【5】（P314）。越人（包括闽越人）在身上黥以龙蛇等纹饰，最初的原因是如汉书地理志中提到的那样“以避蛟龙之害也”【6】（P314）。认为这样祖先就会认识自己，不会加害于他们，反而会庇佑、保护他们呢。但后来文身的纹饰就越来越多，寓意也越来越复杂，有的是为了装饰，有的是为了标明身份。另外，福建的妇人以前还喜欢戴一种名叫“蛇簪”的发簪，顾名思义，簪的形状貌似蛇形，长约五寸多，插于发髻的中间。这样的发型，远看还真是挺恐怖的。但从当时妇女的发型不难看出人们对蛇的崇拜之情。闽越人以及后来的闽人以蛇形装饰人体都是崇蛇的一种表现。（二） 以人祭蛇在古代的闽越人中长期存在“以人祭蛇”的习俗，比如，晋人干宝的搜神记中就记载了这样一篇叫李寄斩蛇的文章。记载了是在东南越中有一条大蛇，常常危害周围的村民，祭以牛羊，都不能平复，所以每年八月都得祭祀十一二岁的童女。唐人魏王李泰括地志中也记载了闽北邵武有过以童女祭送蛇穴之事。然而随着社会的发展，这种以人祭蛇的行为越来越受到人们的谴责。于是便有了李寄斩蛇的故事。（三） 蛇王庙及其祭拜活动在福建一带还存在着许多保存完整的蛇王庙和蛇王显灵的记载。在清代施鸿保的闽杂记中有一篇叫蛇王庙，该篇写了漳州府城南门外的一座蛇王庙，传说，“城中有被蛇啮者，诣庙诉之，其痛自止，随有一蛇或腰断路旁，或首断在庙中阶间，俗谓蛇王治其罪也”【7】（P181）。郭义山、张龙泉主编的闽西掌故中记载了“长汀县城罗汉岭上有一座古庙蛇王宫，正殿神龛上供奉一尊蛇王菩萨他双目圆睁，嘴角露出一对犬牙，右手高举一柄石锤，面目狰狞，令人望而生畏地端坐于岩石之上。岩下有洞，窜出一条蟒蛇”【8】（P119）。相传该蛇王宫的蛇王公正无私，人们有了什么纠纷就会相约到蛇王宫，到了蛇王宫，在蛇王的监督下人们便不敢说假话。南平樟湖坂的蛇王节在明朝时就有文献长溪锁语将其记载，蛇王节要祭祀当地的蛇王庙，又叫“连公庙”，据庙前的残碑记载，是清代樟湖坂运盐船工捐资修缮的。每年的六月下旬，当地的男丁便四出捉捕活蛇，并将捉捕到的蛇交由蛇王庙。到了七月初七这天，每人到蛇王庙认领一条蛇，参加迎蛇王菩萨的活动。另外,这里每年还要举行游蛇灯活动。游蛇灯活动，在每年农历正月十七、十八、十九三天举行，由当地的黄、陈、胡三大姓各举办一天，每家出一男丁参加，无男丁家庭则请密友帮忙。游蛇灯活动傍晚时分开始，到半夜才结束。二、 台湾一带的蛇崇拜最早描写台湾高山族蛇崇拜的书籍是隋书东夷传，书中描写了“流求人”“以墨黥手，为虫蛇之文”。【9】（P1824）到了清代，在台湾东北有黥面的高山族泰雅人，“据传，泰雅人的黥面文身的花纹，最初是模仿蛇斑而来的，与蛇图腾有关”【10】（P268）。古文献中记载的高山族的蛇崇拜的并不多见。但高山族的蛇崇拜还是一代一代地流传到了现在（一） 认为蛇为其祖先林惠祥的林惠祥人类著作中的一章台湾蕃族之原始文化中写道台湾高山族的崇蛇习俗，“我族之祖先死后变为灵蛇，古今见此蛇必加以巴里西（即崇拜），以表示敬意，决不加以杀害” 【11】（P169） “我祖先之灵魂转生为灵蛇，经时既久则体长减缩，胸腹渐大，终而化为哥罗斯（即山雉）”【12】（P169）。另外，高山族中还存在许多关于蛇生人的神话传说，主要有三种类型。第一种是大灵蛇产下两颗卵，而这两颗卵生出高山族的祖先，后再繁衍后人；第二种是远古时代，太阳生下一颗黄色的卵和一颗绿色的卵，由两条百步蛇为其孵育，后孵化出男女二神，繁衍后人；第三种是青竹开裂出二卵（也有文献记载四卵），化生出两个蛇形男女，他们婚配后繁衍后代。（二） 文身崇蛇隋书东夷传，书中描写了“流求人”“以墨黥手，为虫蛇之文”。【13】（P1824）这是最早的描写高山族蛇崇拜的习俗。直到近代，台湾高山族依然盛行此俗。如今，高山族其文身图样以几何花纹为最多，而几何纹样是蛇纹的变形。台湾高山族排湾人的文身花纹也是模仿蛇纹而来的。如曲折形、锯齿形、叉形、网目形，均是从百步蛇背上的三角形纹饰变化而来的，是百步蛇身上纹路的简化。高山族人在身上黥以蛇纹或蛇纹的变形，是其崇蛇的表现。（三） 蛇形雕刻台湾高山族的蛇崇拜除了体现在其观念和习俗中外，还体现在其别具一格的雕绘艺术中。百步蛇的崇拜遍布台湾高山族，而其中以排湾人、鲁凯人为典型。而排湾人所创造的蛇图腾艺术更是很好的体现了他们的崇蛇习俗。排湾人虔诚地崇拜蛇，久而久之蛇便成为他们艺术创作的主题之一。排湾人的“因拜蛇之故常雕蛇形，以表敬意”【14】（P169），比如在头目家的宗社建筑上就经常看到。除了装饰屋子外，“家中的器物也多用蛇饰。木枕、木箱、竹杯、木桶、木臼、双连杯、木匙、木梳、烟斗、织绣用的针板、佩刀、刀插、刀鞘、长枪、木盾、火药筒、占卜用的道具箱、木壶、木罐和屏风等等，一一皆雕画蛇形饰” 【15】（P313）。三、 两地蛇崇拜的相似性和蛇崇拜传播的可能性以上谈了福建、台湾两地的蛇崇拜。而实际上福建、台湾两地不仅都存在着蛇崇拜，而且这两地的蛇崇拜还具有一定的相似性。（一） 两地蛇崇拜的相似性断发文身，是古越族最主要的崇蛇习俗。史记越世家里面提到越国之先人“纹身断发，披草莱尔邑焉” 【16】（P180）。 汉书地理志中提到古越人“断发纹身，以避蛟龙之害也” 【17】（P314）。可见当时的古越人（包括闽越人）多在身上黥以蛇纹，好让自己看起来像龙子。因为蛇是他们所崇拜的祖先，他们自视为“蛇种”，在民智未开的古越人看来，只要在身上黥以龙蛇纹，他们的祖先便会认识他们，进而就不会伤害他们，还会保护他们。当然越往后发展，文身的寓意就越多越复杂了，有的是为了装饰，有的是为了标明身份。不过这些都是派生的意义。最初越人文身主要还是因为“断发文身，以避蛟龙之害也”【18】（P314）。台湾高山族长期以来也存有文身的习俗，其纹饰也多为蛇形。从隋书东夷传，书中描写了“流求人”“以墨黥手，为虫蛇之文”。【19】（P1824）到清代时高山族泰雅人黥面，黥面文身的花纹多为仿蛇斑纹而来的习俗，再到近代高山族排湾人、鲁凯人的文身花纹也多为仿蛇形。可以看出台湾高山族的文身崇蛇习俗是流传已久的。和古越人崇蛇的习俗很像。另外，从台湾高山族文身的寓意上来看，虽然如今文身的寓意很多，但其黥蛇纹之俗，却与古越人文身最初的寓意相同。蔡铁民所编的高山族民间故事选中有这样一则传说文身的故事：居住在台东长滨东面海边一带的人们，下海捕鱼来作为食物。但是海里有一种蛟龙，常常来侵袭人们，把人们咬伤。有一个青年人，决心要除掉蛟龙。一天，青年在海边的礁石上窥测蛟龙行踪，突然见几个男孩在海边游泳。他们身上都画着黑色和红色的斑纹，像五色斑斓的水蛇一样在海水中游来游去。十分奇怪的是,有条蛟龙在这群孩子中间,但就是不伤害他们。后来,青年好奇的问孩子：为什么蛟龙不咬你们？因为我们身上画了花纹，蛟龙身上也有花纹，蛟龙把我们看成同伴了，所以不吃我们。男孩回答。于是，青年也满身画着彩纹下海去了。果然，青年身上画上花纹后，海里的蛟龙就没来伤他了。从此，人们采取了文身来防蛟龙的办法，年日长久，一代一代相传，文身便成了一种风俗了。【20】（P31）这则传说表明台湾高山族的文身是为了看起来像蛇，来避开蛇类的侵害，与古越人的“断发文身，以避蛟龙之害”【21】（P314），出奇的相似。其次，两地都流传着蛇郎君的传说。在福建一带，流行着蛇郎君的传说，民俗周刊中的蛇郎故事中写到：古时有农夫，生有数女，最小女儿美丽、贤惠，为父母所钟爱。一日农夫不幸被蛇缠绕。蛇逼农夫择一女嫁他。否则置之死地。小女嫁蛇救父。蛇呼风唤雨，挟少女而去，至一宫殿，蛇变一王子，与少女成婚，遂有族人。而在台湾也有相类似的蛇郎君传说，在刘守华的闽台蛇郎故事的民俗文化根基中摘录了一篇鲁凯族的口传文学蛇郎君，写到一个叫玛嫩的头目的女儿爱上了一条百步蛇，后百步蛇来向她求婚，于是她便嫁与了百步蛇。少女嫁给百步蛇之后所生的子孙，成为我们的祖先，而人们百步蛇也成为了“人们一年一度举行丰年祭必须祭礼的对象”【22】。这两篇传说都是少女嫁给百步蛇，并繁衍后代的故事。都属于始祖型的蛇郎传说。传说中还隐隐蕴涵着两地存在过以人祭蛇的习俗。（二） 蛇崇拜由福建传到台湾的可能性两地的文身崇蛇习俗相似，两地的文身崇蛇最初的寓意相似，两地还存在相似的始祖型蛇郎君传说。两地的蛇崇拜有这样的相似性，那么有没有可能蛇崇拜是由福建传到台湾的呢？这种可能性是有的。旧石器时代。地质学家认为，最初位于中国大陆架东缘上的台湾与中国大陆是未分割整体，属于大陆架的一部分，后来由于地壳的运动，使台湾从大陆断裂出去，但在它浮悬海中之后，又因周期性的冰期数度与大陆连接。而最后一次连接出现在距今11000多年前，直到5000多年前，才最后与大陆分离成为了大陆岛。距今110000多年前是旧石器时代，据考古发现，福建漳州莲花池山旧石器遗址（比目前发现的台湾最早长滨乡八仙洞的旧石器遗址年代更久远），而该遗址正好位于台湾海峡的西岸，也就是几度冰期中台湾和大陆相连的“海上陆桥”的西端。另外，距今1万年前的“东山人”的肱骨化石以及许多的哺乳动物化石在海底发现，证明了这一陆桥的存在性，也就是说，很有可能旧石器时期的福建的人类就与台湾一带有交往和迁移的联系。新石器时代。在福建闽侯县发现的昙石山文化遗址和在台湾中南部发现的凤鼻头文化遗址都属于4000年前的新石器晚期的彩陶文化阶段。从昙石山文化和凤鼻头文化出土的遗存来看，二者都有许多相同和相近的地方，作为这一时期文化特征的彩陶，纹饰多以直线、折线、卵点等简单的线条为基本的线型。除了彩陶，这一时期著名的有段石锛、有肩石斧等，在昙石山文化遗址和凤鼻头文化遗址的出土中都有发现。另外，两地的遗址中还出现了一种独特的加工贝类的食物专用器具。两地的考古发现，让人相信4000年之前两岸的新石器人类的文化传播和交流已经出现。旧石器时代和新石器时代两地都有联系。那么，进入文明史以后，具有丰富航海经验的闽越人，更有可能在不同的时期进入台湾。而人是文化的创造者和承载者，人群的迁移，实质上也是文化的迁移。由于人群的迁移，文化便可以随着人群的迁移的路线，越过山川、河流、大海等，到达不同的地方进行传播。既然福建、台湾两地在旧石器时代开始就有交流的痕迹，甚至有许多学者都认为台湾的原住民至少有一部分是来至大陆的古越族。而且，两地的蛇崇拜又具有一定的相似性。那么，随着人的迁移，把蛇崇拜由福建传入台湾也不是不可能的。四、 两地蛇崇拜的差异性以上论证了蛇崇拜由福建传入台湾的可能性。那么，福建、台湾两地的蛇崇拜是不是完全一样，全无差异呢？我们知道这是不可能的，即使是在蛇崇拜由福建传入台湾这个前提条件完全成立之下。（一） 两地崇蛇的种类不同。福建一带，信仰的蛇类主要是蟒蛇（蚺蛇）。王逍、郭志超在他们的闽江流域蛇神形态、性质和分布的流变一文中考证了，福建一带人们崇拜的蛇类主要是蟒蛇，是以蟒蛇作为祖先崇拜的对象的，“而人格化形象、小蛇、蜥蜴分别是其次生、衍生和变异形态”【23】。作者认为无论是干宝搜神记所记载的李寄斩蛇还是魏王泰的括地志中所记载的以人祭蛇的故事，其蛇的形象都蟒蛇。另外，福建一带崇蛇最盛的南平樟湖坂，为每年一度蛇神赛会所捉捕的蛇，也一般是蟒蛇和无毒的花蛇，到了蛇神赛会那天，走在队伍最前面的是手持蟒蛇的几个男子，可见蟒蛇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台湾的高山族与福建信仰蟒蛇不同，他们所信仰的大多数都是剧毒的蛇。如林惠祥的台湾蕃族之原始文化中记载到：“派宛族对于一种毒蛇之崇拜即如是。其蛇属管牙类之响尾蛇科台湾人称之为龟壳花为台湾最毒之蛇”【24】（P168）。而高山族人崇拜最盛的当属是百步蛇了。百步蛇的崇拜遍布台湾中、南部族群，尤以排湾人、鲁凯人为典型。排湾人贵族头目自命是百步蛇传人，以蛇标志其社会地位，贵族的家中的窗户、门梁、家居、生活用具等都常常刻上百步蛇的纹饰。当然现如今中国蛇图腾艺术已经普及到寻常的百姓家。另外，高山族的始祖传说中的蛇也常常是百步蛇。这种被高山族人广泛崇拜的百步蛇（又称五步蛇），也是不折不扣的毒蛇，传说被这种蛇咬了千万不能走动，不然走到百步就会倒地身亡。虽然有些夸张，但足以看出其蛇剧毒无比。和福建一带信仰蟒蛇和无毒的蛇类真是大有区别。（二） 两地的蛇图腾崇拜的保存程度的不同。“图腾”一词原为印第安语，意为“他的亲族”。人们把某种东西当做自己的祖先进行崇拜，便是图腾崇拜。任骋的民间图腾禁忌中认为“图腾观念的主要含义是亲属和标记一般认为，图腾崇拜大致包含有如下几种成分：1.相信群体起源于图腾或与图腾结合的祖先。2.群体具有共同的图腾名称。3.图腾群成员相信自己与图腾之间存在血缘亲属关系，因而崇敬图腾，完全或部分地禁止伤害图腾物” 【25】（P3）。朱天顺的原始宗教中说到：“图腾实际上是自然崇拜或动植物崇拜与鬼神崇拜（或祖先崇拜）互相结合起来的一种宗教形式”【26】（P56-57）“图腾崇拜反映出原始人具有如下三个基本观念：一是人与图腾动植物的浑然一体，认为图腾与人有亲缘关系；二是今人与祖先浑然一体，把氏族成员视为祖先的转化；三是个人与氏族浑然一体，图腾崇拜的对象是该类的全体，为整个氏族所共有，一代一代继承下来”【27】（P56-57）。说文解字中是这么解释“闽”字的，“闽，东南越，蛇种也”【28】（P675）。先秦秦汉时期，闽越人是把蛇当作祖先图腾来崇拜的，但是后来却有了变化。一方面，随着闽越国的灭亡和汉族的大批入闽，汉族与闽越土著之间有了宗教上的冲突，蛇图腾崇拜就成了被冲击的对象。再加上随着社会的进步，人们观念的改变。 渐渐的闽地蛇图腾崇拜有了变化。比如有了李寄斩蛇的传说，记载的是一个叫李寄的女子，被当作祭品送去祭蛇，最后却把大家崇拜的蛇神给杀了的故事。另外，在闽都别记中也有类似的临水夫人陈靖姑降伏蛇妖的故事，闽都别记第22回说到闽地有一蛇精由吕纯阳的半茎仙发所变，为了对付蛇精，观音大士咬破手指，其血水化为一女子，也就是陈靖姑，来对付蛇精。而闽都别记第27回就写到了陈靖姑大战这个由大仙吕纯阳的半茎仙发所变，“隐在古田临水洞内，修炼二十年” 【29】（P159）的蛇精。这样原来作为祖先图腾来崇拜的蛇神变成了有善恶之分，善良的人们就继续崇拜，邪恶的人们就屏弃他。另一方面，在与汉族的宗教冲突中保存下来的蛇崇拜也渐渐地没有了祖先图腾崇拜的观念。福建樟湖坂一带的游蛇灯活动，是为了祈求保佑五谷丰登、水陆平安、国泰民安。另外，樟湖坂的蛇王庙中有一碑刻上刻有“水陆平安”几个大字。表示他们已更多的是把蛇当作水神来崇拜了。福建长汀县城西门罗汉岭上有一座古庙“蛇王宫”，庙里供奉着蛇王菩萨，“殿前有联云：自古正邪同水火，於今是非辨分明”【30】（P119）“群众把蛇王菩萨看做是正直无私的象征”【31】（P119），相传这座古庙是人们赌咒发誓的地方。人们有了纠纷就到蛇王庙找蛇郎君。可以说，先秦秦汉时期，闽越人是把蛇当作祖先图腾来崇拜的，但是后来随着汉族入闽，蛇图腾崇拜受汉族宗教文化的冲击以及人们自身观念的改变，不再把蛇当作祖先图腾来崇拜了，蛇神甚至有了邪神和善神之分。渐渐地闽人把蛇作为图腾来崇拜的观念变淡了。台湾的高山族直到近代仍有许多族人把蛇当作祖先图腾来崇拜。1929林惠祥入台湾考察时还是有许多的高山族人把蛇当作祖先来崇拜。林惠祥人类学著作中的一章台湾番族之原始文化中说到查里先支族“我族之祖先死后变为灵蛇，故今见此蛇必加以巴里西（即崇拜），以表示敬意，决不敢加以杀害” 【32】（P169）。派宛本族“我祖先之灵魂转生为灵蛇，经时既久则体长渐缩，胸腹渐大，终而化为哥罗斯（即山雉）”【33】（P169）。另外，蛇图腾艺术是由蛇图腾崇拜所激发出的原始艺术，排湾人所创造的蛇图腾艺术更是很好的体现了他们的崇蛇习俗。排湾人贵族头目自命是百步蛇传人，以蛇标志其社会地位，贵族的家中的窗户、门梁、家居、生活用具等都常常刻上百步蛇的纹饰。而现如今排湾人的蛇图腾艺术已经普及到寻常的百姓家。排湾人家中的器物如木枕、木箱、竹杯、木桶也多用蛇饰。而排湾人的蛇图腾艺术流传至今，这也表明了他们直到近现代仍把蛇看作其祖先图腾来崇拜。那么，为什么台湾高山族的蛇崇拜的图腾性较强呢？首先，两地的地理环境不同，台湾四面环海，福建一面环海，三面环山；其次，秦汉以后福建受汉文化的影响比较大。这样福建相对于台湾来说对蛇图腾崇拜的保存较困难。高山族把蛇神当作祖先来崇拜。当然也不是无条件的崇拜。在蔡铁民主编的高山族民间故事选中记载了一篇名为五步蛇的传说的故事，故事写了一个后母虐待一个叫沙依的小伙子，后来他们都变成了五步蛇，文章的结尾说道，“人们尊敬沙依变的不伤人的五步蛇，欢迎它到自己家来，而对后母所变的伤害人命的五步蛇则毫不留情”【34】（P1147）。海峡两岸的福建和台湾都存在蛇崇拜的习俗，这两地的蛇崇拜并不是孤立的，而是存在着一定的相似性，和蛇崇拜由福建传到台湾的可能性。而每一种文化在其传播过程中，随着时间、空间的改变，都会产生不同形式的变异。而这种变异又正好体现出了各地独特的民风和文化。致谢在我论文的选题、文献综述的撰写、开题报告的设计到论文的完成，得到导师徐长菊老师的悉心指导，对我的论文及时进行纠正和引导，使我能很好地完成学位论文，在此特别感谢徐老师的关心和帮助。同时也非常感谢历史与社会学系的全体任课教师给予我的支持和帮助，给我的论文提供了宝贵的意见。参考文献：1【清】施鸿保闽杂记（卷12）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2池上秀畝台湾纪行M台北：前卫出版社，2001328【汉】许慎说文解字M上海：上海古籍出版社，2007416【汉】司马迁史记M北京：中国纺织出版社，200756171821【汉】班固汉书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20077【清】施鸿保闽杂记（卷12）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58郭义山、张龙泉闽西掌故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200291319【唐】魏徵隋书东夷传(卷81)M北京：中华书局出版社，197310许良国、施联朱主编台湾民族历史与文化论台湾少数民族的文身习俗M北京：中央民族学院出版社，19871132林惠祥林惠祥人类论著M福州：福建人民出版社，198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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