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米歇尔与小莱尼

在很远很远的地方有一座古老的小房子，里面住着米歇尔。他是一位画家，也是一位学者，或者两者都是没有人知道他具体是做什么的。天气好的时候，他整日为可爱的动物们作画。他说，要想画得准确，就必须先好好研究这些动物。有一次，他的工作室里布满了蜘蛛，长达数星期之久，仅仅因为他想画出一个外形逼真的蜘蛛网。姨妈阿佳特由于忍受不了蜘蛛，在那段时间里没有来他家一次。也正因为这样，那些蜘蛛在他家呆的时间比实际需要的长了点。这就是他米歇尔！一个温暖的夏日里，米歇尔在菜园里拔胡萝卜这不是用来吃的，而是为了作画。他想画一幅画：一只兔子站在一大堆胡萝卜跟前。这幅画差不多就要完成了，只是还缺胡萝卜。他抱了一大捧胡萝卜，跌跌撞撞地向房子走去，但胡萝卜一根接一根地掉了下来。“哎呀呀！”米歇尔咕哝道，一边四下张望，然后从晾衣绳上把自己的衬衫扯下来，将袖子系在一起。他还没把胡萝卜全放上去，胡萝卜又滑了下来。“该死的蛀虫！”他一边看着衬衫上被虫子咬破的大洞，一边骂道。“看来，我得把篮子拿来了。”他嘟囔着，脚步沉重地走进了屋里。米歇尔卧室的灯上吊着一只放袜子的篮子。“这个正合适。”他自言自语道，拎着篮子下了楼。“啊，居然有只袜子挂在了门把手上！”他惊讶地说，正打算把这只袜子塞进篮子里，袜子却突然动了起来。米歇尔吓了一跳袜子还会动？他上前仔细看了看：这哪里是袜子呀，原来是一个小动物，一只小小的蝙蝠！它挣脱了出来，箭一般地冲下楼梯。米歇尔惊愕地看着，然后追下楼去。一只蝙蝠啊，我可以给它画画，希望它别就这么飞走了！米歇尔想。这只蝙蝠横穿过米歇尔的工作室，差一点点就碰到了那幅画着兔子的画。“当心我的画！”米歇尔叫道。蝙蝠惊恐地环顾四周，继续飞着。“小心！”米歇尔大声喊。然而只听“扑通”一声响，小蝙蝠掉进了放红色颜料的桶里。“我的天哪！”米歇尔抱怨着向小蝙蝠奔去。不过，这个小家伙很快就振作起来，爬出了颜料桶。它全身都是黏糊糊的红色。“别到我的草图上去！”米歇尔还没喊出口，小蝙蝠早已站在草图中间了。它在纸上摸索着前进，助跑，振翅起飞，却又撞到了画布上，成了一个红红的斑块。“哦，我美丽的画呀！”米歇尔悲叹道，然后小心翼翼地拎起蝙蝠的一只翅膀，“嗤啦”一声将它从画布上拽了下来。“你还真行。”他一边自言自语，一边打量着还在往下滴颜料的小蝙蝠，“我现在怎么才能把你洗干净呢？”你一点都不害怕我吗？”小蝙蝠问。“害怕你？哦，怎么会呢！”米歇尔说。“所有的人都怕我。”小蝙蝠说。“但我不怕。”米歇尔轻声说。他拿来肥皂、毛巾和装满水的小盘子，小心翼翼地帮小蝙蝠洗掉颜料，然后又小心翼翼地用毛巾把它包起来。“顺便说一下，我叫米歇尔。”他说。“我叫莱尼。”小蝙蝠回应道。“你把我的耳朵也洗干净了吗？刚才它们都粘到一起了，害得我什么也看不见！”莱尼说。“耳朵？你说的是眼睛吧。”米歇尔纠正道。“眼睛和耳朵。”莱尼坚定地说。“但用耳朵是没法看的呀！”米歇尔笑起来。“我可以”莱尼叫道，一副受了气的样子，“凭借回声来探测！”米歇尔惊讶地挠挠脑袋：“回声探测？这是怎么回事？”“你想象一下，那里有一只蛾子在飞，”莱尼解释说，“如果我大声叫，声音就会穿过空气，遇到那只蛾子就像球碰到墙壁一样，然后声音就会传回来，我就能再次听到，这就是回声。这样，我就能准确地知道蛾子在哪里了。”“真的吗？你都会做些什么呀！”米歇尔有点不敢相信，“我很想好好地研究一下你。”莱尼吃惊地看着他：“会不会弄疼我呀？”“不会的。”米歇尔安慰它说。“那我能因此得到什么呢？”莱尼问。“嗯如果允许我研究你的话，那么那么”米歇尔思考着，“那么，我可以满足你的一个愿望。”“好啊，同意！”莱尼欢呼着。“首先，我要给你画一幅画。”米歇尔解释说，“但你不能动，否则就没法画了。”米歇尔画着、擦着，时不时地把纸揉做一团扔出去，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还要很久吗？”过了一会儿，莱尼开始发牢骚了。“已经完了。”米歇尔说。“我也快完了。”莱尼诉苦道，“精疲力竭！”说着，“扑通”一声趴到了桌子上。可是米歇尔一点也不累，他非常认真地研究起莱尼来。“啊！”他叫道，“你的翅膀跟鸟的不一样，手指中间还有皮肤呢，而且像丝绒一样柔软。”莱尼轻轻地点点头。“哦，你的耳朵上还有盖子。你肯定是用它来探测回声的，对不对？”米歇尔问，但是莱尼已经睡着了。米歇尔拿来一只小箱子，放进一块小手帕，再把莱尼放到上面，然后又用一块手帕给它盖上。“好好睡吧。”他轻声说道。那天，剩下的时间里莱尼都在睡觉。直到晚上，米歇尔才听到小箱子里传来轻轻的呻吟声。“喂，睡醒了？”米歇尔问。“我的背好疼啊！”莱尼一边抱怨，一边按摩着背部。“难道这还不够柔软吗？”米歇尔问。“不，已经很柔软了，但我从不应该躺着睡！”莱尼说。“但人们睡觉的时候都是躺着的呀！”米歇尔笑起来。“我可不是！”莱尼抗议道。“你想怎么样？”米歇尔问。“伸出一根手指来。”莱尼说。米歇尔吃惊地照着做了。莱尼抖抖翅膀，舒舒服服地在米歇尔的食指上晃悠着脑袋朝下！“这真是太舒服了！”莱尼叫道，“你也来试试！”“我还是不要了吧。”米歇尔说。“那你睡在哪里？”莱尼问。“睡在床上。”米歇尔回答。“你睡觉的时候，谁照看你呢？”莱尼问。“我不需要看护人。”米歇尔咕哝了一句，“现在，让我们接着工作吧。”米歇尔开始忙碌起来莱尼被称了体重米歇尔甚至从针线筐里找出尺子测量了莱尼脑袋的周长。“现在，你什么都看不见了。”米歇尔笑着说。“但我还有耳朵呀！”莱尼不服气地叫起来，“靠着耳朵，我可以看得更清楚。就算眼睛蒙着，我也能看到丁点儿大的东西！”还被放到放大镜下仔细观察。被量了身高“我可不信。”米歇尔摇摇头，“眼睛蒙着也能看得见？”“试试呀，”莱尼说，“我可以证明给你看！”米歇尔想知道详情，于是很快做好了一个框架，又把一根细细的线横七竖八地缠在上面，然后挂上小铃铛。这样，一旦莱尼飞行时撞上，他就能听见了。“它绝不可能蒙着双眼穿过去。”米歇尔嘀咕着，用手帕蒙住了莱尼的双眼。“不要耍花招哟！”他叫道。莱尼发出叫声，在细线间穿行但是没有碰到它们。“好啊！”莱尼欢呼着。“哎呀呀”米歇尔叫起来，“这真是太奇妙了！但你不是说你的叫声很大吗？”“对呀，大得惊人。”莱尼说。“但我什么也没听到呀！”米歇尔说，“只有当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才听得到。”“回声探测的声频非常高，可能正因为这样，你才听不到。”莱尼说，“注意听我这次像刚才一样叫，但声频低下来。”莱尼叫了起来。“停！”米歇尔捂着耳朵大声喊道，“真是大得惊人啊！这下，我要庆幸听不见你的回声探测的叫声了！”突然，莱尼呆呆地僵在那里，警觉地听着。“咦，这是什么？”“怎么了？”米歇尔问。“有个东西在叫。”小蝙蝠说着，惊恐地东张西望。米歇尔笑了：“哦，这是我的胃在叫。我饿坏啦！”米歇尔把脑袋伸进冰箱里。“我有黑香肠、半块油煎肉饼、咸面包、大大大前天的粥和土豆条。”他一一数道。“你想吃什么？”他问小蝙蝠。“最好是虫子。”莱尼说。“我可没有虫子。”米歇尔说。为保险起见，他又朝冰箱里看了看，“但外面的虫子足够你吃了。请自便吧！”莱尼消失在黑夜中，很快就带着一只虫子回来了。米歇尔喝粥，吃土豆条。“喂，米歇尔，”莱尼一边吃一边说，“你肯定自己不需要别人看护吗？”“不需要。”米歇尔说。“非常、非常肯定？”莱尼又问了一遍，“偶尔也不需要吗？”米歇尔嘴里塞满了食物，也不知咕哝了些什么。“但我可以实现一个愿望呀！”莱尼大声说。“那当然。”米歇尔含糊不清地说。“你有什么愿望呢？”米歇尔问。“我想有一个温暖的睡觉的地方，在那里，没有人会害怕我。”莱尼说。“一个睡觉的地方嗯，也许可以在阿佳特姨妈那里。哦，不行不行不行，她肯定会害怕你的。”米歇尔“呵呵呵”地笑起来。“有了！”他叫道，“那片古老的废墟正适合你，你肯定会喜欢那里的！”“但是但是我想”小蝙蝠吞吞吐吐的，而米歇尔已经从箱子里翻出了手电筒。“嗯，还能用。”打开手电筒之后，他满意地嘀咕着。“我们现在就可以出发了，莱尼。”他大声说着，人已经到外面了。莱尼很失望地跟在他后面。“瞧，前面就是！”米歇尔说。月光下，古老的废墟呈现在他们面前，看上去很神秘。“这里不会有人害怕你的。”米歇尔满意地说。“但这里让我感到恐怖。”莱尼小声地说着，害怕地爬进米歇尔的衣袋里，然而“啪哒”一声，它又掉了下来。“该死的蛀虫！”米歇尔生气地说。他把莱尼放到手上，问：“如果你不喜欢这里，那我们该怎么办呢？”莱尼伤心地看着米歇尔，米歇尔挠挠头皮：“嗯，也许我真的需要人照看呢。”“好啊！”莱尼舞动着翅膀，“这样，我就可以捉住所有的蛀虫了，你也不必再为此而生气了。”“那就试试看吧！”米歇尔大声说。而莱尼已经飞到前面，听不见他的话了。米歇尔赶紧去追它。这里，也让我觉得阴森可怕他想着，加快了步伐。“你想睡在哪里？”回家后，米歇尔问。“睡在袜子篮里。”莱尼肯定地说，“不过，篮子能不能挂在你的床上面呢？”“挂在我的床上？非要这样吗？”米歇尔一边问，一边已经在看可以把篮子挂在哪里了。“这样行吗？”他问，篮子终于在床的上空晃动起来了。“太好了！”莱尼高声欢呼，试着把自己吊在篮柄上。米歇尔坐在床边，打起了哈欠。“这张床真暖和呀！”他说着就钻进了被子里，“我们现在不是要睡觉了吗？”“什么，现在？半夜的时候？”莱尼不满地叫起来，“蝙蝠都是白天睡觉的，不是晚上！”“对，是这样的。”米歇尔的眼睛疲惫地眨巴着。“还有，我答应过你，夜里会看护你的。”莱尼说。“放心，我不会出什么事的。”米歇尔打着哈欠，进入了梦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