邓世昌和他的“太阳犬”-：读《中国历史的侧面Ⅱ》

邓世昌和她的“太阳犬”：读中国历史的侧面 时间:03-在甲午海战当中,邓世昌抱着她的爱犬一起沉入大海，这件事情究竟与否真实？时过境迁,由于史料局限性,目前已经很难还原事件原貌。固然，这也丝毫不影响邓世昌的英雄形象.84年9月17日，甲午战争中的中日“黄海海战”爆发，在战斗中，北洋水师“致远舰”管带邓世昌英勇杀敌，无奈“致远舰”中弹爆炸，邓世昌落水殉国。在不少的历史读物中,有关邓世昌在84年“甲午黄海海战”中殉国的一幕,是这样描述的：“在黄海海战中，北洋水师致远舰管带邓世昌见致远舰被日本海军发炮击中，正在下沉,邓世昌愤而跳入海水,当邓世昌浮在海面上的时候,她的太阳犬游了过来衔住她,不让她下沉，邓世昌把她的狗按了下去，双双一同沉入水中，壮烈殉国。”也就是说落水之后,邓世昌的爱犬游了过来,要救她,可是邓世昌决心殉国，于是她按住了自己的爱犬,双双沉入水中溺亡. .可是，邓世昌这个“按狗共沉”之说，与否真实?我想,还是让我们重新审视史料吧。一方面，我们看看，书上所说的“按狗共沉”之说，出处是哪里?有一种出处是邓世昌殉国之后出版的点石斋画报，读者注意,这是一本画报,不是一本严肃的史学著作。这本点石斋画报，报道了邓世昌落水之后回绝战友抛来的救生圈，喊救国标语，并按住自己的狗一同沉入海水中，壮烈殉国。这份画报还配上了一幅想象的插图。点石斋画报所描述的这一幕,有一点似乎是违背物理定律的:邓世昌落水后,如果没有救生物,如果她执意求死，则必然是迅速沉入水中,似乎并不也许凭空漂浮于水面良久，并完毕了如下一系列的动作摆手回绝战友的救生圈,喊救国标语，按住自己的狗。那么，点石斋画报的报道,又是来源于什么资料呢？不懂得。但是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点石斋画报只是一份画报,并非严肃的史料,局限性以成为信史,更不能成为写史的根据。于是，我们再来看看，李鸿章当年给朝廷的有关邓世昌殉国的报告:直隶总督李鸿章奏请优恤大东沟海军阵亡各员折。李鸿章的这份报告，是这样写的:“. .其力战阵亡之管带、大副等,自应先行奏请抚恤，以慰忠魂，致远管带提督衔记名总兵借补中军中营副将噶尔萨巴图鲁邓世昌. .争先猛进，死事最烈,拟请旨将邓世昌.交部从优议恤,邓世昌一方面冲阵,攻毁敌船,被溺后遇救出水，自以阖船俱没，义不独生，仍复奋掷自沉，忠勇性成,一时称叹. .”李鸿章在奏折里对邓世昌殉国过程的描述，翻译成现代汉语总结后是如下的意思：“邓世昌落水之后，被战友救了上来，但是,邓世昌说:整只舰艇都沉没了,我没有独自求生的道理。说完，邓世昌重新跳入海中自沉身亡。”读者需要注意如下几点:1、李鸿章不是现场见证人,她的奏折所述,要么出自部下的报告，要么出自自己的猜想。、李鸿章这份奏折是要建议光绪皇帝从优抚恤邓世昌,为了这个目的，固然是将邓世昌之死,写得越壮烈越好。3、邓世昌是李鸿章的部下，邓世昌殉国越壮烈，李鸿章的脸面越有光，李鸿章在甲午战争中失败，已经没有脸面对朝廷,唯有奋力描述自己部下将士的忠勇，以向皇帝表白:我已经竭力了，我的部下们也已经竭力了,这次打败仗,实在不是我的责任。从这样的动机和背景看来，李鸿章奏折里面所描述的邓世昌殉国过程，是不能完全置信的,至少不能独自成为信史，而必须有待佐证。因此，我们再来看看,当年北洋舰队老兵的说法。出名历史学者戚其章,在其所著北洋舰队中，收录了两份描述邓世昌殉国过程的水手证言，其中一份是“来远舰”老水手谷玉霖,她是这样说的:“邓管带（邓世昌)见致远（舰)行将沉没，不肯独生,愤然投入海中，她平时所养的爱犬鸣叫，急跳入海中救主人，转瞬间衔住邓管带的发辫将她拖出水面，这时,搭救落水官兵的鱼雷艇也赶来,艇上水手高呼:邓大人，快上扎杆!邓管带用手示意，不肯苟生，跟狗一起没入水中。”可见,根据这位老水手谷玉霖的说法是狗将邓世昌“托出水面”的。可是,一只狗可以用它自己的力量游泳救出一种大男人，这只狗需要有多大?它需要有多大的力量？如果它有这样大的力量，它又何至于被邓世昌抱住沉入水中而挣脱不了邓世昌？这两者恐怕是矛盾的。尚有一点要注意的，谷玉霖是“来远舰”上的水手，而邓世昌是“致远舰”上的管带,换言之，谷玉霖并不在“致远舰”的事发现场，可见,这篇证言所讲的,只是谷玉霖听来的，而不是自己亲眼看到的。我们再来看看北洋水师“来远舰”的另一位老水手陈学海的证言:“邓船主(邓世昌）是自己投海的，她养的一条狗叫太阳犬，想救主人，跳进水里咬住了邓船主的发辫，邓船主看船都沉了，就按住太阳犬一起沉到水里了。”可是，陈学海也是“来远舰”上的水手，也不是“致远舰”沉没现场的见证人，她的说法和谷玉霖同样,应当也是听来的。我们再看清史稿。清史稿列传二百四十七邓世昌对邓世昌的殉国过程，描述如下:“. .锅船裂沉。世昌身环气圈不没，汝昌及她将见之,令驰救。拒弗上,缩臂出圈，死之. .”清史稿这篇邓世昌殉国记,翻译成现代中文，是如下的意思:“. .致远舰的锅炉爆炸,舰艇下沉，邓世昌抱着一种救生圈，没有沉没,丁汝昌命令其她战友去救她，邓世昌回绝上船,将身体缩出救生圈，沉海殉国. .”可见，清史稿的这篇记录,则大不同样:这里的邓世昌,一方面是抱着救生圈,临时还没想着要死,见到战友来救自己，才忽然想起自己要殉国,于是,邓世昌猛然挣开救生圈自沉殉国。而至于她的那爱犬太阳犬,在清史稿里面并没有浮现。我们再来看看另一份证言:当年在“镇远舰”上当大副的美籍清军水兵马吉芬（Pilo Norto MGifin)事后写了一篇回忆录，名为The tte ohealu，中文可译为:鸭绿江边的海战。马吉芬在其文中，是这样讲述邓世昌的殉国过程的:“atai Tan ha largdogof amot icioempe，unruly a times ven withismaster.Afte the ship sankaptaiTng,wh coul nt sw，manged to get o a or som mall eof wod-ough hae suportedhi had no is dog su to him,an，limbnupon him,rcedhim to eese hi gras nd us miserby don,te tshain his fateperhas th ny caeoneord ofa mandroed dog.”马吉芬的这段描述文字,我将它翻译成中文如下：“. .邓(世昌）管带养了一条最凶的那种狗,有时就算是邓在场,它也很凶。邓不熟水性,舰艇沉没之后,她抓住了一根不知是橹还是一根什么别的木头，刚好能使她漂浮在水面，后来，正是她养的这条狗，向她游过去并扑到了她的身上（狗也想求生)，使她抓不住木头了,因此悲催地沉了下去,那狗也是同样的命运（沉没）,这也许是有史以来唯一一种狗害死主人的记录了吧. .”可见，如果根据马吉芬的说法，邓世昌则主线就不想死,她当时紧紧抱住了一块木头这自身就是不想死的典型体现。不料在此时,邓世昌的狗游了过来,扑到她身上,木头不堪负重,人和狗才一同沉入水中,不幸溺亡。固然,马吉芬是“镇远舰”上的人，而邓世昌人在“致远舰”上，可见，马吉芬也不是事发现场的目击证人，马吉芬的证言，同样也是听来的,甚至是她自己想象的，总之,马吉芬的这篇文字,也不能独立成为信史。由此,我们可以总结出邓世昌殉国一幕的“罗生门”如下：1、点石斋画报的说法:邓世昌是被动落水,回绝救生圈，按狗共沉。2、李鸿章的说法:邓世昌是被动落水,被战友救上来,再度跳水自杀殉国，没有狗。3、谷玉霖的说法:邓世昌是自己跳的水，(不知有否按狗)和狗一起沉入水中。4、陈学海的说法：邓世昌是自己跳的水,按下自己的狗，一起沉入水中。5、清史稿的说法:邓世昌本来抱着救生圈，见到战友来救她，忽然挣脱救生圈，沉入水中殉国（全程没有狗）。、马吉芬的说法:邓世昌被动落水,抓住了木头求生,狗爬过来,木头不堪负荷,人和狗一起沉入水中。据此,我们可以懂得,在邓世昌殉国的具体过程上,点石斋画报、李鸿章、谷玉霖、陈学海、清史稿、马吉芬六方的说法，都是不同的，甚至是互相矛盾的。那么写到这里,是不是吃饱了撑的?不是。邓世昌殉国的故事，其实对我们而言,是一种教训，由于我们可以看到点石斋画报、李鸿章、清史稿等这些记录历史的负责人,没有认真看待历史，她们记录历史,不是从查实的证据入手,而是从道听途说、第二手资料，甚至第三手资料入手,因此浮现了“三人成虎”的现象。致远舰当年被救的水手不少,只要政府、史学家、学者当时对历史认真负责，则邓世昌殉国的真实过程，不难理清，而当时显然没有人认真去做这个事，成果到了目前，浮现了至少六方证言不一致的现状,恐怕回头再要理清邓世昌殉国的真相,似乎已经不太也许了。这就是邓世昌“按狗共沉”罗生门历史论述给我们的教训,我想我们应当吸取这个教训，在治史的过程中，一定要从原始资料、可靠证据出发,不道听途说,不造谣，不传谣，一定要实事求是,只有当我们做到这样，我们才干留给子孙们一部精确的、真实的历史，而不会再发生邓世昌这样的罗生门。邓世昌“抱狗共沉说”未必真实,但时过境迁,史料局限性，并且史料不可靠，目前已经很难还原。但是如果我们可以从中吸取“治史要认真”的教训,那么,前事至少可以成为后事之师。（摘自中国历史的侧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