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周的玉柄形器

西周的玉柄形器柄形器是商周玉器中最常见的器物之一，这种玉器的名 称和用途还没有确切弄清楚，以其形状略似器柄，所以暂时 称之为柄形器。 玉柄形器，最早见于二里头文化的 墓葬中。其中的一件青玉柄形器为方柱形，外形似鞭，连柄 部共分6节，每节雕琢花瓣纹或兽面纹，并以弦纹互为间隔， 顶端和两侧各有相通的穿孔，末端的侧面也有一对穿孔口。 器长 17.1、宽1.8、厚1.5 厘米(图一:1)。这件柄形器造型优 美，雕琢精细，表现出极高的制玉工艺水平。降至殷墟时期， 柄形器的使用更为普遍，安阳各区的殷墓中所见极多，而妇 好墓竟一墓多达 33 件。妇好墓所出柄形器玉质大都较好， 形状多作扁平长方形，末端多有短榫，有的榫上有穿孔。也 有作方柱形，分节，四面雕琢花瓣纹，如上述二里头墓葬中 所出者。 玉柄形器不仅流行于中原地区的商周文化 中，在南方的青铜文化中也有发现。江西新干商代大墓中出 土的柄形器为方柱形，分节，在四面的角上雕琢出对称的蝉 纹，两端的中心有对钻的穿孔，末端有短榫，长16.3-20 厘米。由此可见，在商周时期玉柄形器流行的地区很广。1. 二里头岀土的玉柄形器(K4:1)23安阳大司空村岀土的玉柄 形器(83ASM663:58,86ASNM25:195)图一 二里头遗址和 殷墟岀土的玉柄形器由于玉柄形器的末端往往有短榫，因此，很早就有 人推想它是用来插人它物的。但是，发掘出土的商殷时期的 柄形器迄今没有发现在末端有其他的镶嵌物或附饰。 最早发现在玉柄形器末端有其他附饰的是 1957年在陕西长 安张家坡发掘的M187号西周墓。在这件柄形器的末端有两 排窄长条的蚌片，每排并列5片，正反两面相同，其下更有 一横置的方柱形穿孔蚌饰（图二:1）。报告著者推测它们很可 能是一组饰物。这种情形在 1974年发掘宝鸡茹家庄的（弓鱼） 伯墓时得到了证实。 （弓鱼）伯墓包括甲、乙两室，甲室出柄 形器7件，乙室岀14件，它们大多在末端都有附饰。这些 柄形器大都是扁平长条形，顶端下两侧内凹略作柄形（图 二:2），但也有作璜形的，更有扁平长条形其上雕琢有鸟纹的 （图二:3），后者是商殷时期的柄形器中所未见的。它们的附 饰多是用带扉棱或刻浅槽的小玉条、圆形小玉饰和绿松石片 多层重叠组成的。1.1957年张家坡M189岀士的玉柄形器（原 图颠倒）2 宝鸡（弓鱼）伯墓甲室岀土的王柄形器（BRM1 甲:76,75,77,74）3.宝鸡（弓鱼）伯墓甲室岀土的玉柄形器 （BRM1 甲:235）图二 西周的玉柄形器1983 1986年,我们在长安津西张家坡发掘了包括 井叔家族墓在内将近 400座西周墓,获得了非常丰富的实物 资料，单就玉柄形器而言，就有 160多件。凡岀柄形器者， 通常一墓随葬一两件，岀5件以上者有8座墓M302最多， 共出 22 件。由于这批墓葬大都被盗掘，可以断言，原来随 葬的当远不止此数。由于同样的原因，这些柄形器的附饰也 大都残缺或散乱，但也有保存完好而其形制又为前所未知者 本次发掘所见的柄形器大致有三种型式。 第一种型 式为扁平长条形略似器柄者。顶端平齐，也有呈盝顶状的， 两侧略内凹作细腰状，有的饰两道凸弦纹。器身平直，末端 或有短榫，其下有小玉片等组成的附饰,这类柄形器大都素而 无纹。M302:15（图三:1）是这一式柄形器中保存最完整的，青 灰色，透闪石软玉，顶端为灵顶，末端的附饰用蛇纹石制成， 两侧各为带扉棱的窄长玉条，扉棱朝外，中间为里外两层、 上下两排、每排并列3件小玉条，有带扉棱的，也有刻浅槽 的，小玉件之间及底边都镶嵌绿松石片，全长1 1.3厘米。这 种型式柄形器及其附饰和宝鸡（弓鱼）伯墓所出的完全相同。这种型式的玉柄形器也有方柱形的，但数量很少MI77:044 , 青绿色，透闪石软玉，顶部为盝顶状，凹腰部分有两周凸弦 纹，器身分四节。每节的四面分别雕琢卷云纹，节与节间用 两道弦纹相隔，末端有短榫。器长14.4厘米。这种方柱形柄 形器应是从二里头文化沿袭而来的。这件柄形器有无附饰、 附饰的样式如何，因墓被盗扰，不得而知。 第二种型式 为扁平长方形，器表两面雕琢出鸟纹和龙纹，顶端及两侧都 琢出扉棱，末端有短榫，其上或有穿孔，下面也有长条形小 玉条组成的附饰。在M285:6（图三:2）顶端雕琢一组扉棱，两侧各有两组扉棱，器表上部雕刻一尖喙卷尾鸟纹，下部雕刻 一回首屈体龙纹，两面花纹相同。末端有一短榫，上有一穿 孔，其下有附饰。附饰的两侧各为一带扉棱的窄长玉条，其 间有上下两排小玉条，上排尚存3件，下排已散乱，从保存 的式样推测，大概和第一种型式的附饰相同。器长 7、宽3.2、 通附饰长9厘米。1.1式（M302:15） 21式（M285:6）3.411式（M43:2,M301:12）图三 张家坡岀土的玉柄形器M121:30（图四:2）和M273:4（图四:3）都是属于第二 种型式而器形略大，也是顶端有一组扉棱，两侧各有两组扉 棱，末端有短榫而无穿孔。器表的上部雕琢鸟纹，头戴华冠， 尖喙卷尾，下部雕琢龙纹，屈体回首，后一件中间更夹一龙 首，两面花纹相同。这两件玉器都是透闪石软玉，前者长 9.8 后者长 l0 厘米。它们的附饰都因墓被盗扰而不存,推测原来 也应有相同的附饰。M58:3（图四:1）的器形略有不同，其形似 瑛而无穿，器表正反两面都雕有卷鼻舞爪的龙纹，两侧有扉 棱，末端有短榫，其下也应有附饰，惜被盗扰，现已不存。 器为透闪石软玉，长 9.8 厘米。这种型式的柄形器也有器形 方整如牌状的，也有不甚规整的，但都是三面有扉棱，末端 有短榫，通体素而无纹者。 1.M58:13 2.M121:303.M273:4 图四 张家坡岀土的II式玉柄形器这种型式的玉柄形器由于表面有精美的纹饰，玉质又较好，所以国内外都有 收藏。故宫博物院收藏的周边无扉棱，与宝鸡茹家庄（弓鱼） 伯墓中所出的相同。美国福格美术博物馆收藏的，和沣西张 家坡出土的几乎完全相同。它们的器表都雕琢鸟纹和龙纹， 都被确认是西周时期的。 第三种型式为扁平长条形 或扁宽形的片状，它既不似器柄，也无扉棱或纹饰，末端有 的有小穿孔，其下有用小玉条或蚌条组成的附饰，但大都为 纵向3列，外侧无带扉棱的小玉条。M301:12（图三:4），为 璋形，顶端为斜边，乳自色，透闪石软玉，末端有蛇纹石小 玉条组成的附饰，成3行排列，全长24厘米。M43:1（图三:3） 为扁宽的玉片，末端有一小穿孔，下面连接双层3列小玉条。需要指出的是，这种型式的柄形器在短缺附饰的情况下是很 难确认它们一定就是柄形器。上述三种玉柄形器虽然型式各异，但形制和结构却是相同的，它们都有相似的附 饰，无疑是功用相同的同类器物。然而，它们之所以被称为 柄形器仅仅是因为第一种型式形似器柄，而对于第二种和第 三种型式就名实不副了。如果另称它名。则同一种器物有几 个不同的名称容易引起混乱，何况又都不是它们的本名。所 以，在没有确定它们的古名之前，我们仍然沿用了柄形器这 个暂时的名称。还有一点需要说明的是，西周的玉柄形器并不是都有附饰的。M183是一座保存完好的洞室墓， 随葬有两件柄形器，都属于第一种型式，放在人骨架的胸部， 一正一倒，但在它们的末端都未发现有附饰。联系到商殷墓 葬出土柄形器的情形，也许早期的柄形器是不带附饰的，至少不是上述那种式样的附饰，用小玉条组成附饰的柄形器是 从西周时期才开始的。 张家坡出土的三种玉柄形器， 第一种型式数量最多,约有110件，占总数的 70第二种型 式23 件；第三种型式27 件。它们之间的共存关系是，凡出 柄形器较多的墓，大都是第一种型式和第二种型式同出，如 M44、M58、M121、M302 等墓。第一种型式和第三种型式 共岀者有M163等墓。三种型式共存者仅有M152 座。从 它们的相对年代来说，第一种型式上承商殷，年代最早，其 他两种型式都是由第一种形式演变岀来的。其中第二种型式 略早，从鸟纹和龙纹的式样来看。也许是西周中期初始阶段 就岀现了，与宝鸡（弓鱼）伯墓的年代相当。至于第三种型式， 由于M152、M163都是井叔家族墓，其年代约在懿、孝时期， 推测是在西周中期的较晚阶段才岀现的。关于玉柄形器的用途，虽然现在还不能十分确定，但是仍可从岀土情 况来做些推测。从保存情况较好的墓葬来说，柄形器的岀土 位置明确的有下列几种情形：1.岀于墓主人头骨附近，如安阳二家庄M1的一件柄形器就岀在颌骨旁，也有一墓岀 土多件柄形器集中放在墓主人头顶上方，如张家坡M302共 岀柄形器22件，其中15件堆放在墓主人头骨上方。2.岀于墓主人的胸部或腰部，这种情况最多，如安阳小屯M18 的一件柄形器就岀于墓主人腰部。张家坡M183的两件柄形 器都岀在墓主人胸部。岀柄形器较多的墓也有集中放在墓主人的胸、腰部位上的，如宝鸡（弓鱼）伯墓甲室放 6 件、乙室 放 9 件，张家坡 M302 放 7 件。3. 放在墓主人的脚旁，这种情形极少,张家坡 M44 有两件柄形器出于墓主人腓骨一 侧。4放在棺椁上，如宝鸡（弓鱼）伯墓的乙室有5件柄形器岀于棺椁上，张家坡M152所岀的5件柄形器全都 出于头箱内。像这样集中放置在棺椁上，也包括集中堆放在 墓主人头前或胸、腰部的情况，也许并不表示柄形器自身的 功用而只是显示墓主人的地位和财富。5.岀于墓主 人口内，如昌平白浮M3，但那只是一件残器，被用作玉珍，已非柄形器原有的功用。石璋如虽也认为玉柄形器 的用途尚不能十分确定，但他又说，很可能为头饰，上端有 柄，象征手执之处，末端较小而薄锐，象征为插人时用，从 它的形式看，可能为发髻上的簪形器，使发髻不致脱落。按 柄形器如上所述确有岀于人头骨附近的，但无论是在商周时 期的遗址或墓葬中，各种质料的笄、簪发现很多，其形制多 作细长的圆棒形，像柄形器那样短而扁宽的形体，显然不适 于绾发髻之用，更不用说在末端还有附饰了。从绝大多数的 柄形器岀于墓主人的胸、腰部来推测，也许前人所称“殆亦佩 饰”的可能性较大。 最后附带说说美国福格美术博物 馆的一件藏品，这是件玉柄青铜短剑，它用一件玉柄形器安 装在一件青铜短剑上作为剑柄。这件玉柄形器身上有华丽的 花瓣纹，类似柄形器在安阳大司空村的殷墓中也有发现，器出墓主人腰部，作方柱形，器身四面均雕刻花瓣纹，末端有 尖榫，长8.7厘米（图一:2）。由此可知，福格藏品的柄形器很可能也是殷代的，但是，那件青铜短剑却不是， 两者根本不是同时的。这一点，萨尔蒙尼早就指出过。这件 藏品的作伪者企图让人相信这就是柄形器的用途。在殷代， 金玉镶嵌的器物已屡见不鲜，如玉援铜内戈、铜柄玉矛等， 但从未发现过福格藏品那样的例子。最近在河南三门峡市虢 国墓地发现一件西周晚期的玉柄铁剑，玉柄分茎和首两部分， 茎为圆柱形，器身刻阴线斜条纹，首为截顶方锥形，四角琢 变形饕餮纹，茎、首均中空，以铁剑之铜茎芯贯穿，通长 12.5 厘米。可见以玉为剑柄的形制。在第一种型式的玉柄形器中 也有两端穿孔贯通的，都是方柱形，如江西新干商代大墓所 出的。安阳殷代墓葬中也有发现，器身分节，其上琢有简化 兽面纹，并以弦纹间隔，长 11.9、宽 2、厚 1厘米（图一:3）。 这件柄形饰出于墓主人的腰部，压在一件铜钺下，而没有任 何迹象可以说明是用来作器柄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