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爱生命》杰克伦敦

热爱生命！男人转身朝右边走去，他不时地停下来拾起地上的浆果和苔藓饥饿让他难以忍受，让他无法准确辨别方向， 浆果和苔藓吃起来十分不舒服，而且根本无法缓解饥饿带 来的痛苦。男人走到一个山谷中。小鸟在他头上欢快地唱着歌。 男人捡起石头袭击它们，可总是击不中，他只好把背包放 在地上，像猫追麻雀一样追赶那些鸟儿。他追了很久，可 连一只小鸟也没有抓到，他失望极了，最后，他只好无奈 地收拾好背包重新踏上旅程。 时间慢慢流逝，男人缓步走人山谷中。这里有很多猎 物，驯鹿在山谷中悠闲地走来走去，狐狸自由自在地在灌 木丛间奔跑。如果男人的枪里有子弹的话，那么这些驯鹿都会成为 他的猎物，可现在他只能眼睁睁地注视着它们。无助和饥 饿让男人感到异常愤怒，他甚至忘记了腰间还别着一把猎 刀。男人疯狂地向这些驯鹿追去，想把它们活活累死，但 他刚刚迈出脚，脚踩的疼痛就迫使他停了下来。过了一会儿，男人看到一只黑狐狸朝他走过来。这只 狐狸静静地盯着男人，它的嘴里叼着一只小鸟，眼神里仿 佛写满了嘲笑。男人愤怒极了，冲着狐狸大吼大叫，试图 把它吓跑，夺取它口中的猎物。狐狸吓得落荒而逃，可让 男人感到失望的是，它并没有丟弃自己的猎物。下午即将过去，男人来到了一条小溪边，他看到了一 片稀疏的灯芯草。灯芯草的根部长得像洋葱一样，男人顾不上拭去上面的泥土，直接把这些草送到嘴里。芯草富 含水分，尝起来还不错，但其实它们和浆果一样，只有水 分，没有什么营养。可是饥饿的男人已经管不了那么多了， 他把背包扔掉，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啃起灯芯草来。饥饿的男人开始疯狂地找寻食物，他在小水坑里寻找 青蛙，用指甲在地下挖蚯蚓。其实，男人知道，在这严寒 的北方是不可能有青蛙和蚯蚓的，但强烈的饥饿感驱使他 盲目地在旷野中找寻一切可以补充能量的食物。直到黄昏的时候，男人才在一个小水坑中发现了一条 小小的鱼。看到这条快活的小鱼，他又燃起了生存的希望。 男人猛地把胳膊伸人水中，试图一把抓住这来之不易的食 物，可小鱼灵活地一转身，就躲过了男人的捕捉。男人又 把另一只手伸进水坑，想用双手把小鱼捧出来。可这种方 法不但没有抓到小鱼，反而弄巧成拙，把水坑搅浑了，泛 起泥浆。一切都看不清了，他只好呆呆地静立在水坑边。男人已经迫不及待了，还没有等到水变得清澈，他就 拿出随身带的小锡桶开始亭水。用了半个小时，水坑 里的水差不多被他薛光了，可坑底却没有小鱼的踪影。男 人一屁股坐到地上，内心失望极了。小鱼的消失使他最后 的希望破灭了。男人的精神崩溃了，眼泪不由得一滴一滴 落了下来。渐渐地，他的哭声越来越大，悲伤的哭声中充 满了对残酷环境的控诉。哭了好一阵子，男人才停下来。他擦干眼泪，准备像 昨晚一样去休息。他用一根火柴点了一堆火，然后给自己3 零荒野的呼唤I；烧了壶热水。完成所有的事之后，男人又钻进了毯子里。I毯子内又湿又冷，但他现在更关心的是食物，他的脑海里 I不停地浮现出各种各样的食物。想象着这些美味的食物， 他渐渐地进人了梦乡。第二天早上没有一点儿阳光，天气异常寒冷，沉郁的天空和大地显得更加阴暗，刺骨的寒风携带着小雪降临人间，对面的山顶已是白茫茫的一片。（环境描写，里示了男人所处的环 境极其恶劣）男人挣扎着爬了起来，他每动一下，空荡荡的胃 就抽寧一下。小雨夹带着雪花从空中纷纷飘落下来， 整个世界都变得湿淋淋的。雪花落到地上立即就融化成水， 男人的火很快就被浇灭了。地面上湿漉漉的，他无法再找 到做燃料用的干苔藓了。男人不得不收拾东西上路，他已经不在乎是否走在正 确的道路上，也不再关心比尔是不是在小河边等着自己； 此刻，他只关心食物，饥饿把他折磨得快要发疯了。男人 步履蹒跚地前进着，又进入一片长着灯芯草的湿地，他摸 索着将这些灯芯草连根拔起，很快便吃了个精光。可这些 植物纤维根本无法缓解他的饥饿感，他依然很饿。这天夜里，男人又一次饿着肚子钻进了毯子里，饥饿 常常在梦中把他弄醒。他辗转反侧，一整夜都无法安然 人睡。新的一天又来临了，虽然依旧没有阳光，但是小雨已 经停了，这也算是一个好兆头。男人起来时，饥饿感已经 不像昨天那样强烈了，可他还是隐隐感觉有些胃痛。男人认真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思绪，他认为最安全妥 当的办法就是尽快赶到小河边的贮藏坑。于是，他收拾好 行装，朝着既定的目标前进。太阳终于露出了笑脸，男人搞清楚了自己所处的大概 方位。由于昨天他走得太偏左了，今天必须向右转才能走 上正确的路。虽然已经没有了饥饿感，但男人的身体还是很虚弱，每走一段就必须停下来休息一阵子。这几天的艰难旅途让 他的舌头变得肿大，他的嘴里始终有一种苦涩的味道；同I 时，他的心脏也在折磨着他，跳动已经不规律了，不时出现的紊乱杂乱让他感到头晕目眩。中午的时候，男人在大水坑中看到了两条米诺鱼，现 在的他十分冷静，不再像以前那般慌乱了。他镇静地想出 一条计策，巧妙地用自己的小锡桶捉住了那两条鱼。虽然 鱼非常小，但对于饥肠辘辘的他来说，已经算是天赐的美 餐了。渐渐地，男人已经感觉不到饥饿了，长时间的饥饿 使他的胃已经麻木了，所以他只是慢慢地把鱼吃掉，嚼得 极为小心。他并没有食欲，但为了生存，他必须把鱼吃 下去。男人的好运接踵而至，傍晚时 分，他又抓到了三条鱼。他生吃了两条，留下另外一条作 为第二天的早餐。经过阳光一整天的照射，一部分苔藓已 经干了，他又可以把苔藓搜集在一起，为自己烧一壶热水。 这天，男人行进的路程还不到16公里，而到了第二天，他只勉强前进了 8公里。经过几天的艰难跋涉后，男人到达了一个陌生的地方。 这里的驯鹿更多了，几乎随处可见，男人甚至在荒原中发 I现了狼的踪迹。他听见远处传来的狼嚎声，还看见三只狼 |从路边偷偷摸摸地溜过去。新的一天来临了，男人最初那种绝望的情绪渐渐消失 了。他越来越清醒，并开始为自己的行程制订科学的计划。 他打开那个鹿皮袋子，从袋子里倒出了一些块金和粉金， 然后把这些金子分成两份，一份留在了一块岩石上，另一 “份放回了鹿皮袋子中。他没有把枪丢下，因为贮藏坑里还 有弹药，把枪带在身上可以发挥很大的作用。又过去了一天，男人又一次从饥饿中醒来。他睁开眼 看到周围白茫茫的一片，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模糊糊的。 由于饥饿过度，男人不停地摔倒在路上，他早已习惯了这 一切，跌倒之后他总是自己支撑着站起来。有一次，男人正好跌倒在一个鸟窝上，鸟窝里躺着四 只刚孵出的小鸟。男人的眼中立刻闪烁出喜悦的光芒，他 一把抓起那四只等匕如）鸟，迅速地放进自己的嘴里，整个 动作看起来几乎像野兽一样。母鸟在他身边大声地尖叫着， 不停地用嘴啄他的身子和手臂。小鸟激起了男人进食的欲望，他又开始对母鸟穷追不 舍。但由于脚踝疼得厉害，他只能跳着向前走。他迫不及 待地想抓到母鸟，即使跌倒在地，他也能迅速爬起来继续 追赶。长时间的追逐让男人和母鸟都感到筋疲力尽，他们同时倒在地上，气喘吁吁地望着对方。过了一会儿，他们又 同时爬起来开始新一轮的追逐。夜幕降临了，男人因虚弱 无力一头栽倒在地上，疲惫不堪的母鸟终于逃离了他的魔 掌。此时，他的脸颊被石头划伤了，背上沉重的背包压得 他翻不过身来，他就这样躺了整整一夜。第二天早上，男人把他的毯子撕开，包裹自己受伤的 脚。如今，毯子只剩下一半了。上午他本打算去追踪比尔 的足迹，可是除了在苔藓地上发现的那一串零星的脚印外，他再也没有发现其他的线索。背上的行李成了沉重的负担。男人放下背包，把不必I 要的东西收拾出来丢掉。他先把剩了一半的金子掏出来， 将其分成两份，把其中一份丢在了地上。可几个小时后，男人就下决心把金子全部丢掉，他的背包里只剩下一只小 锡桶、一把枪和半边毯子。饥饿仍然在咬0着男人身体的每一个部位，他的 脑中出现了各种奇怪的幻觉，他像喝醉了一样，迷迷糊糊、跌跌撞撞地走在路上，连自己要去哪里都搞不清楚。突然，一个东西的出现把男人从幻想拉回了现实。他 努力想看清楚眼前的这个东西。一匹马！眼前怎么可能会 站着一匹马？男人眯起了眼睛，尽量集中自己的视线，想 看得更清楚一点儿。结果，他发现站在他面前的并不是一 匹马，而是一只褐色的大熊！大熊静立在男人面前，用好奇的目光盯着他。男人本 能地把枪举到了肩头，可是他突然想起枪里并没有子弹，于是便放下枪，把别在腰间的猎刀拔了出来。男人想扑上 一 5 V 荒野的呼唤去把熊杀掉，那是多么诱人的一堆肉啊！可男人没出手， 他心里有另外一个想法：眼前是一个庞然大物，要是自己 没能杀掉它，反而被它杀了怎么办？想到这儿，他的心头 突然涌上一阵恐惧感。男人尽量保持威严的姿势，他就这样静静地站着，手 握锋利的猎刀，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大熊。大熊似乎被男人 的气势震慑住了，迟迟不敢出手，它只是笨拙地向前走了 两步，发出试探性的吼叫。此刻，如果男人转身逃跑，那 么这只熊一定会追上来把他撕得粉碎。可男人并没有逃跑， 他内心的勇敢战胜了胆怯，朝着大熊发出了野性的号叫。男人的号叫把大熊镇住了，大熊吃惊地盯着眼前这个 男人，认为这一定是一个难对付的对手。渐渐地，大熊开 始往后退，尽量与男人保持距离。过了一会儿，它就慢慢 跑开了，一边逃离还一边回头向男人发出怒吼。男人始终 静立不动，就像是一座威严的雕塑，望着大熊，直到它 走远。男人提起精神继续前进，虽然大熊已经跑远了，可他 的心里深深的恐惧感并没有消失。这种恐惧并不是源自熊 或狼这些潜在的危险，而是源于他自己。他担心自己在饿 死之前就放弃了对生的渴望。恐怖的气息弥漫在荒原中， 重重地压在男人的心上，让他喘不过气来。一路上时不时地有狼出现，它们三三两两地从男人身 旁经过。这些狼的目标是荒野上那些没有反抗能力的鹿， 而眼前这个生物看起来很凶猛，说不准还会扑上来反咬它 们几口，所以它们从不靠近男人，而只是看男人几眼，便附热爱生命甲匆匆忙忙地向自己的目标奔去。黄昏即将来临的时候，男人在路上看见了一些散乱的 骨头。这是狼群留下的，它们刚刚在这里进行了猎捕，这 些残骸在一个小时之前还是一只活蹦乱跳的小鹿，可现在， 连骨头都被狼群啃得干干净净了。男人蹲下来，捡起地上的骨头，把它放到嘴里拼命地 吮吸起来，想把骨头上的营养全吸进肚子里去。吸完了骨 头，男人又开始咀嚼。他把骨头咬得嘎吱嘎吱响，把能吃 的部分都吞到了肚子里。最后，男人把骨头放在石头上猛 敲，试图把骨头中的骨髓敲出来，吸进肚子里。啃完骨头I 后，他觉得饥饿感稍微缓解了，便坐在石头上休息了一会X 儿，继续前进。接下来的几天里，不是下雨就是下雪，这样糟糕的天 气，男人无法扎营，所以他只好日夜兼程，在严寒中度过 了一天又一天。男人求生的本能驱使他奋力前进。他的心灵和身体已 不再是一体，心灵早已死去，而身体仍在执着地前进。每 天，他都以捡拾路上小鹿的骨头来维持生命，咀嚼着这些 还残留一点儿营养的骨头，再把多出来的小心翼翼地放在 背包里带走。他不再翻山越岭，而是顺着一条小溪行进，他的脑海里不断浮现出各种幻影，他预想中的山谷和小溪 也都看不见了。此时，男人正躺在一块石头上休息，狼猎捕鹿的声音 从远处传来，不过这些都跟他无关。阳光照耀在他的身上，他感到了久违的温暖。他看见一条小溪蜿蜒地流向远方，一 # 一V荒野的呼唤流向大海宽阔的怀抱中。突然，他看到海上停着一艘轮船。 这里怎么会停着轮船呢？他眨了眨眼睛，再次朝那个方向 看去，轮船依旧停在水面上。这时男人听到不远处传来一阵鼻息声，男人缓缓地将 身子转到另一侧，可是他什么都没发现。鼻息声再次传到 他的耳边，在距离自己6米的石缝间，男人看见了一只狼的 头。这只狼看起来十分虚弱，它低垂着头，眼睛里布满了 血丝，仿佛生病了一样。男人坐了起来，他的脚踩已经肿得不堪入目了。他试 图站起来生火，可是他一站起来，双腿就不停地发抖。他 0努力了很多次，最后还是坐到了地上。于是男人开始向前 爬行，在附近搜集干苔藓来烧热水。当他爬到那只狼身边 时，狼很不情愿地挪开了身体。狼望着男人垂涎欲滴，但 它仿佛连把舌头缩回去的力气都没有了。男人看到狼的舌 头并不那么红润，显然，这只狼的身体已经非常虚弱了。喝下热水后，男人勉强站起来，甚至可以跌跌撞撞地 向前走。不过，每走几分钟，男人就必须要停下来休息很 长一段时间。他就这样摇摇晃晃地前进着，虚弱的狼跟在 他身后，同样步履蹒跚。这一夜，男人听见那只狼不停地咳嗽。男人知道这只 狼已经没有力气来猎杀自己了。它之所以跟在自己身后， 是盼着自己先死掉，这样它就能饱餐一顿从而恢复体力了。早上起床时，男人醒来第一眼就看见狼蹲在旁边，它 用饥渴的眼神直直地盯着自己。它夹着尾巴蹲伏着，脸上 一副悲伤、凄凉的表情。它被刺骨的北风吹得瑟瑟发抖，附热爱生命甲看上去已经濒临死亡了。新的一天又来到了，这一天阳光明媚，温暖的阳光让 男人精神大为好转，他依然执着向前。到下午的时候，他 忽然在路上发现了人的踪迹，看起来像是爬行拖过的痕迹， 他觉得这很可能是比尔留下来的，不过他巳经不再关心这 些了。长期的孤独、饥饿和恐惧夺走了他的知觉和情感。他对痛苦完全麻木了，身上的很多器官已经罢工，唯一支 撑他向前走的就是求生的本能。男人沿着人的踩迹走去，不一会儿，踪迹就完全消失 了。在踪迹消失的地方，男人发现了很多狼爪印和一些被I 啃过的骨头。男人在残骸中看到了一个鹿皮袋子，这个鹿 皮袋子和他的那个是一对。男人明白，比尔已经葬身在恶 狼的腹中。男人本想把袋子捡起来，可是袋子太重了，他无力的 双手根本拿不起来，原来比尔至死都没舍得扔下这些沉重 的金子。想到这里，男人的心中涌起一种复杂的情绪，为 了生存，比尔抛下自己独自离去，可他最终还是没能逃过 死神的追捕，葬身在这人迹罕至的荒原里。更可笑的是， 比尔到死都不肯扔下这些已经毫无用处的金子。男人有几分得意，他感觉自己一定能活着走出这片荒 野，而且他还将带着这些金子走出去，让比尔瞧瞧，自己 可以享受到金子带来的富裕生活。想到这些，他不由得哈 哈大笑起来，却又戛然而止形容声音突然停止。奚 116)0他一想 起这些骨头是自己的同伴，是曾经和自己一起并肩奋斗过 的比尔，他怎么可以在比尔的残骸前讥笑惨死的同伴呢？一 139 一甲荒野的呼唤男人默默地转身离开。不错，比尔的确抛弃了他，但 是他绝不会像比尔一样见利忘义，他不会带走这些金子， 更不会吮吸比尔的骨头。假如现在男人和比尔互换位置的 话，说不准比尔会这样做，但男人相信，自己绝对不会做 这种事。一天，男人爬到一个水池前，准备在水中寻找小鱼， 可是他却被水池中的影子吓了一跳。水中倒映出的是一张 形容（面容恨悴。搞，的。)、面黄肌瘦的脸，那样子看起来 跟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没什么两样。男人感到非常惶恐， 完全不敢相信那张脸就是自己的。男人趴在水池边待了很长时间，终于鼓起勇气再次爬 到了水池前。水池里有三条小鱼，可水池太大了，用小桶 舀水根本没办法排干，他很快停了下来，他害怕自己会由 于过度的虚弱而掉进水池里淹死。这一天，男人朝着轮船行进了 5公里的路程，第二天又 行进了 3公里。等到第五天的时候，他距离轮船只有11公 里了。男人爬行的速度极慢，由于身体极度虚弱，他经常在 爬行中昏厥过去。由于长时间的爬行男人的膝盖被磨破了， 在爬过的地方留下了斑斑血迹。那只狼仍缓慢地跟在男人 的身后，它不停地咳嗽，发出呼昧呼哧的声音。有一次，男人回过头看到那只饥饿的狼正在他身后舔 舐地上的血迹。男人知道，除非自己先把这只狼杀死，否 则自己终将死在这只狼的手中。男人昏迷的次数不断增多，清醒的时间越来越短。有 一次，耳边的声音让他惊醒过来，原来是那只狼已经靠近 了昏迷中的男人。看到男人突然醒过来，那只狼吃惊地往 后一跳，但却因为过度虚弱而摔倒。看到这个滑稽的场景， 男人不禁笑出来，他现在已经不再感到害怕了。他揉了揉双眼，发现自己距离轮船只有6公里了。可他 觉得这最后的6公里自己可能爬不过去了，他已经没有一丝 力气了，甚至连1公里都走不了。但是他还不想死。从扭伤 脚踝的小溪开始，他经历了长久的艰难跋涉，在距离生存 只有6公里的地方，他怎么可以放弃？他之前的忍耐和毅力 难道都白费了吗？尽管生命垂危，但坚毅的男人仍然要和 死神进行最后的搏斗！男人闭上双眼，让自己保持冷静。他要战胜衰弱的身 体，成为最后的胜利者。那只狼的呼吸声越来越近，几乎 就在男人的耳边。在那只狼看来，这个男人已命不久矣， 吃掉他自己就能恢复体力。它慢慢靠近男人，用粗糙的舌 头舔男人的脸颊。男人等待着时机，感觉到狼靠近了，便 忽然伸出双手想把它抓住，但却抓了个空。狼躲过了男人的袭击，移动到男人碰不到的地方，静 静地注视着敌人。他们就这样僵持着，考验对方的耐性。 男人仍不断地陷人昏迷之中，然后又不断地被狼呼哧呼眛 的声音惊醒。有一次，男人从梦中醒来时，感觉到狼粗糙的舌头在 自己身上舔着。狼咬着男人的手，不断加强力气，想要咬 透男人的肌肤，获得生命的血液。男人积攒力气，下定决 心，他突然把手抽出，等（如）住了狼的嘴，虚弱无力的狼挣扎着，而男人的手也没有一丝力气了，但他还是坚持着。 他吃力地抬起另外一只手，把狼抱住，慢慢地压了下去。 五分钟后，男人终于把自己的身体压在了狼的身上，他用 许久没有咀嚼过食物的牙齿扣住狼的喉咙，缓缓咬下去。 他的神志已经模糊了，有的只是生命最后的坚持。半小时 后，一股热流涌进了男人的喉咙，像沉重的铅一样灌进了 男人的胃。男人赢了。海岸边停泊的是“贝德福德”号捕鲸船。船上的科考 队员在甲板上发现远处的陆地上有个奇怪的东西，正沿着 沙滩向海岸挪动过来。人们看不清楚那是什么，只好让人 乘着小艇去岸上察看。上岸的人看出这是一个生物，但不 知道是不是人。它双眼紧闭着，看起来仿佛像一只毛茸茸 的动物在蠕动。它虽然神志不清，可仍然执着地向海岸靠 拢过来。尾声三个星期后，男人躺在“贝德福德”号捕鲸船的床上， 向船上的人们倾诉着自己的悲惨经历。他眼睛里流着泪水， 语无伦次，嘴里不停地念叨着自己的家人。男人对食物的缺乏产生了深深的恐惧。每次和船员们 一起吃饭时，他总是目光贪婪地盯着食物，然后惊恐不安 地看着别人把食物塞进嘴巴里。他担心食物供给不足，总 是不停地询问厨师、船员和船长，想知道船上还储存着多 少食物。所有的人都叫男人把心放宽，可他不相信别人的话，直到他亲自去贮藏室查看后才安下心来。丨男人在船上变胖了，他的肚子不断增大，连衬衣都被 顶得老高。后来大家才知道男人为什么会发胖，他们发现 男人吃完早餐后会在甲板上向船员伸手，像乞丐一样讨要 东西，而船员每次总会给他一块压缩饼干，男人看到饼干 就像吝啬鬼见到金子一样，他会迅速把“宝贝”藏在衬衣 里。趁人们不注意，男人还会把饼干藏在床垫里、床上甚 至他房间任何一个隐蔽的角落里。对此，科考队员感到很 无奈，不过他们理解，男人只是为了预防有可能再次来临 的饥荒。科考队员还相信，男人一定会恢复过来。事实也I 确实如此，当科考船停泊在旧金山码头时，男人又恢复了 0 最初那副生龙活虎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