艺术的生命力来自艺术创作)

艺术的生命力在于艺术的原创力上个世纪9 0年代到本世纪初的中国舞台表演艺术，具有鲜明的转型期特点和多 样化特征，艺术创作整体上呈现出繁荣活跃的上升趋势，涌现出一批像骆驼祥 子（京剧）、徽州女人、贞观盛事、虎踞钟山、厄尔尼诺报告、 生死场、原野这样的优秀艺术作品。然而透过林林总总的缤纷景象，我 们也看到了一个亟待正视的问题，那就是有关艺术的原创力的问题。原创在任何艺术门类的创作中，都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和意义原创、原创力，一般泛指独创性、开创性和创造性的劳动、技能及能力；这 里所说的原创力，并不仅指作为舞台艺术之基础的剧本、文学台本等一度创作， 事实上，艺术创作过程中的原创意识，应当贯穿在艺术创造的各个环节和始终。 它包含了立意、谋篇、结构营造的一度创作，通过导演阐发提升创作理念并加以 形式呈现的二度创作，以及演员形象塑造、角色发挥的三度创作。其中任何一个 环节的缺乏创新和制作平庸都将折损艺术作品的光彩。在舞台表演艺术中，改编、移植、套用某一优秀作品或者经典名著乃是司空 见惯的现象，只要尊重和维护好原作者著作权益一般无可厚非。但是在音乐、美 术创作中，一组相似的旋律，一幅雷同的构图，尤其是那些不出名曲、名画之右 者，概难脱抄袭、摹仿之嫌。因此，从一定意义上来说，原创在任何艺术门类的 艺术创作中，都具有不可替代的价值和意义。一出戏剧，如若剧本创意尚佳、导演调度得当，即使舞台形式素朴、简约， 这戏仍能留住观众；相反，若是剧本创意平庸，则舞台形式做绝文章，音响、灯 光用尽机关，好则好看，但这戏仍是难以救治。如果说那些长于借用、模仿他人 的构思、文本，甚至受他人影响，搬用他人演绎形式的做法难以让人谅其苦衷的 话，那么不少创作思维形成定势，手法模式重复，不断克隆自己，甚至以此为 风格而固步自封，心高气大者，则实难叫人恭维，更不用说那些谬托经典名著以 广徕观众，却任意截选、戏解内容，夹进自己的噱头、私货，却自以为创新独 造的取巧做法了。上述这些，都是原创力贫乏、虚空的表现。稍加了解中外文学史、艺术史便知道，伟大的作家、艺术家不仅产生于社会 动荡时期，也活跃在社会安定时期。那些被称作大师的作家、艺术家都能满怀热 情，以犀利的眼光和敏锐的思维以纷杂的社会生活表象进行梳理、甄别、筛选， 以医生的手术刀剖析社会本质，疗救心灵，引领发展路向。即使是在西方资本主 义上升致富时期或是中国封建时代的鼎盛期，他们也能以深邃的洞察眼光、凌厉 的批判精神，保持对太平盛世的理性思考和忧患意识，揭示社会，指导人生。 生活与学养造就了他们宽厚仁慈的襟怀，使他们的作品映现出超越历史的人文价 值追求。他们书写富裕，却不曾忘却世态艰窘；他们表现财富，却不曾漠视 社会疽。他们的作品可以是鸿篇巨制、满台锦玉，却质真若瑜；他们的艺术可 以是以小见大，探颐索微，却覃思深虑，彰显着人性的光辉。不必回溯数千年文明历史中可资启发创作的史实、传奇，便是近百年风云际 会、动魄惊心的历史大事，变迁之中悲欢离合的众生相，也可谓是珠玑遍地。我 们曾经有过像战至全军覆没却无人投降的西路女红军、八女投江、狼牙山五壮士 这样伟烈的真实历史题材，但我们却少有像苏联艺术家笔下这里的黎明静悄悄 这样振聋发聩并富有诗意的艺术作品；我们曾经有过民族伤痛和多次社会动荡中 人性沉沦、良知泯灭、灵魂撞击的深刻记忆，但我们却没有出自中国剧作家笔下 类似萨勒姆的女巫这样荡气回肠的舞台艺术作品；我们有世界一流的民族舞、 芭蕾舞、歌唱艺术家这样的资源，却少有原创自本土的天鹅湖、蝴蝶夫人、 第九交响曲推向世界。中国的传统舞台艺术中不乏传世作品，而在当代艺术 家的创作中，似乎还没有出现能够传世的作品。这是因为我们缺少深刻的思想， 缺乏堪与世界水平比肩的大师级艺术家？是因为我们缺乏驾驭主题、张扬精神、 提升艺术的点金能力？是因为我们缺乏直面人生、人性，跨越禁忌、剖白灵魂的 勇气，还是因为我们文化中原创精神的流失弱化，和艺术原创能力的蜕化萎缩？急功近利、漠视生活、疲于追随市场效应等等，是造成创作心态取巧的致命 因素笔者以为，一段时期以来舞台表演艺术中原创精神的失落和疲弱，问题的症 结在于我们有作品、有语言但缺少深度。原创固然也可以体现在改编、移植的经 典名著之中，但是原创力真正的来源是生活。可以说那些能够传颂久远的优秀作 品无一不是通过关注生活、关注现实、关注社会热点中人与事的丰富性来呈现艺 术作品的深刻性的。那些以为可以今天写着，明天投排，或者明天编着，后天指 望获奖扬名，缺乏真正沉潜生活的热情和真诚愿望的做法；那些擅长于剪裁历史， 编造故事，炮制卖点，却漠视生活，津津于一己经验，自得于天赋才情，闭门造 车向名著讨灵感的做法；那些疲于追随市场效益，巧于运作媒体的做法，都是造 成创作心态取巧的致命因素。此外，创作稿酬长期偏低也是造成创造性劳动得不 到应有的尊重，导致一批有才华的创作家转而从事其他艺术创作的原因。影视剧 动辄十数部集，比之要在百十分钟内苦心经营舞台戏剧矛盾冲突，轻松而名惠兼 收。再次，原创力的丧失，又与某些有悖于艺术创作规律的上头出题目、出思 路、策划指导，以及过分地倚重舞台导演中心观念有涉。某些确有经验和才能的 导演不够尊重，不承认剧本的原创基础和核心价值，任意夸大二度创作的作用， 甚至任意诠释、变更剧本原意，从而弱化了对原著精神的把握和对原创艺术精益 求精的打造，挫伤了原作者的积极性。前期创作如此，二度创作中也常有类似问 题发生，如不顾形式服从于内容的主从关系，配置失度，轻重倒错，刻意攀比的 铺陈之风；不论需要与否，因角设戏，以人度曲，唱、念、做、打须各具名分几 成暗规，戏大压角或角大欺戏；舞台表演中某些演员缺乏生活体验，虚假矫情或 缺乏角色开掘训练，演技浅白、造作，过于趋向概念化、程式化，依凭佳丽容貌、 姣好身段、夸张煽情地表演；至于舞台景观设计方面，多有累积叠加，豪华制作 不惜工本，阵容庞大却大而无当，难见惜景如金、以少胜多、取意喻象的人、 景、物机趣相偕巧夺天工之作。凡此种种，都在创作的各个环节中不同程度地偏 离、损耗、败坏了艺术原创性品格的追求。艺术应保持对社会各种倾向的理性思考、批判精神和对文化娱乐价值取向的 牵引作用随着经济建设的持续快速发展和人民群众对物质文化生活需求的不断增长， 文化消费、文化娱乐已经成为伴随着商品经济发展的一种产业和经济增长点。从 文化的角度来审视，这是一个传统文化、舶来文化和商业消费文化以及各种各样 类型的新创意文化互为交融的时期。这既刺激了舞台表演艺术创作的多样化发 展，同时作为双刃剑，也对现代舞台表演艺术的创新带来了一系列的挑战和影响。 艺术的主旋律与多样化发展，同时促使主流艺术、实验艺术与通俗艺术交叉、踯 躅在不断升温的市场经济的漩涡内。创新探索的追求受制于市场购买力的消长， 精品打造的热情牵累于专业与技术准备不足的缺憾面对这种驳杂、喜忧参半 的现象，艺术批评本应发挥积极作用，推动创作与演出不断总结经验，更上一层 楼。但是一针见血、切中时弊的批评却处于缺席状态，而人为的炒作则有增无减， 令人真假、良莠莫辨。这对舞台艺术创作的严肃性和原创性追求来说，起着腐蚀 瓦解的消极作用。在消费受众文化素养有待引导提高的今天，如若以商品价值追 求和市场效应为目标，就会在不自觉中把文化艺术精神产品的属性与物质产品的 商品属性等同起来，导致惟市场票房是瞻、惟演出收益是从，艺术审美趣味的媚 俗化、粗鄙化以及对时尚、模仿秀的追逐，都会对艺术创作中原创精神和原创 能力的发挥造成压抑，导致衰减。而以感官刺激、片面的出新出奇为能事换取市 场认同和利益回报这种情况，不独在部分舞台表演艺术中有，在小说、小品和影 视作品中似乎更为多见。物化社会越是对人的心灵形成重压，就越要求富有良知 和责任意识的创作家努力站在社会前沿、保持艺术之于社会的质感和棱角，保持 对社会各种倾向的理性思考、批判精神和对市场消费、文化娱乐价值取向的牵引 作用。重视市场表象，重视研究时尚和观众口味，同时努力超越市场的短期功利、 超越时尚进而引领市场、引领时尚。这才是原创性艺术的真正品格。增强艺术原创力，创作者需具备历史的眼光、文化的眼光、技术的眼光、学 术的眼光，以及市场和经营的眼光要想解决提高和增强艺术原创力的问题，别无良方。我们的艺术创作家只有 老老实实、虚心地向生活学习求教、向古今中外优秀的艺术成果学习求教，并且 在实践中开拓眼界、提升素养，才能丰富艺术的想像力，提高艺术的鉴赏力和创 新能力，增长才干。我们的创作家和艺术生产决策人需要具备历史的眼光：学会站在中国和世界 不同历史文化的交汇点上，深入了解不同民族文化的、历史的、哲学的、宗教与 艺术的优秀传统。我们需要具备文化的眼光：深刻认识、努力把握并弘扬本民族文化精神、民 族艺术特色以及文化艺术创新的当代价值和未来意义。我们需要具备艺术的眼光：学会站在东西方传统艺术大师的肩膀上，大胆吸 收、融合不同民族艺术的特长，革故鼎新，努力创造新的艺术样式、风格、语言。我们需要具备技术的眼光：学会掌握高难度的艺术技巧、高水平的制作手法 和最大化的施展舞台综合艺术的魅力，并且在不断改进和采用新技术手段的同 时，充分展开想象的翅膀，不断突破既有的樊篱，营造、完善新的艺术境界和闪 光点。我们还需要具备市场和经营的眼光：善于了解、掌握和导引中国百姓享有文 化艺术服务和市场消费的着眼点以及审美关注点，学会利用艺术的方式去触及、 打动人性情感中最敏感、最柔软的部分，进而培养起积极、健康的文化艺术消费 市场。最后，还需要具备学术的眼光：能够客观而自信地阐发当代中国舞台表演艺 术创新的艺术史价值，原创性艺术作品风格、语言、形式的独特性价值和代表性意义。惟其如此，国家和纳税人投注在舞台表演艺术上的资金才会物有所值。当代舞台表演艺术未来的发展才能器大道弘、精品叠出、不可限量。